第二十三回 莫名攻王府 無由還人質 (七)
談話之間,店小二上了滿桌的飯菜,上官鴻江也不跟宇文星海客氣,伸筷便夾了一
隻雞腿吃了起來,白純兒有些尷尬,扯了扯上官鴻江的袖子,低聲道:「上官哥哥,人
家主人都還沒動筷子,你怎麼就吃了起來?」
宇文星海笑道:「上官兄率性而為,很合我的脾胃,白姑娘別客氣,直管吃就是了
,今日的飯錢我哥哥早已付了,我也是來蹭飯吃的,哪有什麼主客之分,只管吃就是了
,別客氣。」白純兒一聽宇文星海如此說,便也動筷吃飯。
宇文星海只把各道菜餚淺嘗幾口,便不吃了,拿起酒壺斟酒,一飲而盡,讚道:「
好酒呀好酒,上官兄要不要來一杯?」
上官鴻江道:「酒這玩意兒又不好喝,怎麼這麼多人愛喝它,我是當真不懂。」
宇文星海道:「『眾人皆醉我獨醒』豈不難受,要醉當然要大夥一塊醉,那才有意
思嘛。」
上官鴻江道:「不,即便眾人都醉了,我也不肯醉,若這世上真沒個人是清醒的,
那可要糟糕。」
宇文星海自斟自酌,又喝了三杯道:「使不得、使不得,君不見屈大夫身負自清之
責,下場如何?人生在世,為樂最快,何必自討苦吃?」
上官鴻江道:「屈大夫為國家社稷憂心忡忡,自沉汨羅江以諫楚傾襄王,那胸襟抱
負何等宏大,怎麼到宇文兄的嘴裡反倒一文不值了?」
宇文星海道:「就家國社稷而言,屈大夫或許是個偉大的先賢,但對他自己而言,
捨卻生命卻換不來楚國的富強,還不如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來得強。」
白純兒聽兩人大談屈原故事,隱隱記起小時候聽韓霏霏說史記的故事,只覺兩人所
說都有道理,不知何者更勝一籌。
酒足飯飽之後,上官鴻江與白純兒起身告辭,宇文星海道:「與上官兄相談一席話
,勝過十年相識,他日有緣再見,我還想與上官兄切磋切磋武藝。」
上官鴻江笑道:「那你是非輸不可了。」
宇文星海道:「未及過招,鹿死誰手仍未可知,上官兄慢走。」上官鴻江一笑置之
,帶著白純兒離開悅來酒樓。
回白府途中,上官鴻江取笑白純兒道:「宇文兄氣度不凡,也不知道怎麼會看上你
這小丫頭。」
白純兒急道:「什麼看上?上官哥哥可別瞎說!」
上官鴻江道:「怎不是看上了?匆匆見過一面的人,怎會留下如此清楚的印象?若
非宇文兄對你甚有好感,只怕還認不出你來。」
白純兒急忙解釋道:「那天他叔叔帶了七、八個年輕公子來我家拜訪,美其名是祝
賀中秋佳節,其實還不是為了見白瑰來的,只有宇文君對白瑰不感興趣,才來找我搭話
,我那時滿心想著那獨眼客的事情,只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下午,看來想必蠢笨
得緊,沒想到宇文君竟還記得我,我也是聽他提起此事,才勉強想起此事……」
上官鴻江笑道:「看來宇文兄是被你這蠢丫頭的模樣給迷住了。」
白純兒急得快要哭出來道:「哪有這回事,上官哥哥別亂說。」
上官鴻江拉起白純兒的手道:「純兒為何這麼著急?有人喜歡純兒是好事呀,你不
要別人喜歡你嗎?」
白純兒道:「我不是不要別人對我好,我……我……我不想讓上官哥哥誤會……」
上官鴻江笑道:「我要誤會什麼?宇文兄跟你談過一下午的話,所以認得你,你們
不就只見過這一次面而已嗎?有什麼好誤會的?」
白純兒道:「我不要……我不要上官哥哥覺得我是個到處跟男子賣弄風騷的姑娘。」
上官鴻江失笑道:「你?賣弄風騷?還差得遠吧,跟白瑰比起來,你連他的萬分之
一都比不上。」
白純兒搖搖頭道:「這不是跟誰相比的問題,是上官哥哥……」
上官鴻江笑道:「我又怎麼了?見不得別的男子認識你嗎?那我又怎麼認識了那麼
多姑娘呢?」
白純兒頓足道:「上官哥哥總是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人家不說了。」
白純兒一語不發走回白府,上官鴻江跟在白純兒身後,不停逗著白純兒說話,白純
兒就是不肯再理會他,上官鴻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回到白府,白純兒逕自回房,理也不理上官鴻江,上官鴻江不明所以,心想:「我
不過取笑了純兒一句,純兒就不開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若去問問解兄,說不
定他會有說法。」
上官鴻江匆匆來到解鈞暫住的客房,上官鴻江敲門道:「解兄,是我。」沒想到好
一會兒沒人應聲,上官鴻江擔心解鈞傷勢有變,連忙推門進屋瞧瞧,不料床上空空如也
,解鈞竟不在房中。
上官鴻江心想:「解兄受傷不輕,不該亂跑,難不成給白天雲趕了出去?」懷疑之
際便匆忙去找白天雲一問究竟。
上官鴻江來到大廳之上,正巧看到白天雲正在跟柳言駿交談,上官鴻江心急之下,
插口便道:「你把解兄趕到哪兒去了?」
白天雲與柳言駿都不明白上官鴻江在問什麼,白天雲反問道:「解兄弟怎麼了?」
上官鴻江以為白天雲在裝傻,冷笑道:「原來這招是你們白氏的祖傳招式呀,有什
麼兒子就有什麼爹,要不是你把解兄給趕出去,解兄重傷之下,還能自己離開嗎?」
白天雲道:「上官兄弟在說些什麼,老夫著實不知,解兄弟整日都在客房中休養,
也沒人去趕他,這會兒不在客房裡嗎?」
上官鴻江怒道:「你去找人來給我看看!房裡別說人了,連個人影也沒瞧見!若非
你把他趕出去,這府中還有誰能作主?」正當爭執之際,一個大漢扶著解鈞入內,上官
鴻江連忙湊過去問道:「解兄,你沒事吧?那大夫不是要你十日內別動到傷處,你怎麼
又起來了?」
解鈞道:「不礙事、不礙事,有程兄陪著我,不礙事的。」上官鴻江看了看這程姓
漢子,只見這程姓漢子長得孔武有力,右臉頰一道長長的傷疤,自眼下直到到下巴,浮
凸黝黑,宛若一條粗長蜈蚣爬在臉上,令人不住噁心。
上官鴻江問道:「這位程兄是誰?」
謝鈞道:「這位是程松聞程兄,是我從前在長安時的友人,目前師事洛陽曹原。我
有些事非去辦不可,只好請程兄來,陪我同去。」
上官鴻江心知解鈞定是為了藺芸梔的事,便道:「解兄別擔心,柳夫人母子已經被
放回來了,眼下在你師父家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