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桃源風雲錄-60-楊家存亡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8-08-21 01:28:31
兩個人將慧難抬到了一個陰暗的房間,四周的是潮濕的青苔味以及霉氣,小窗口露出一絲絲
月光,慧難頭上的黑布縱被抽掉,仍是看不清楚東西,他側耳傾聽,隱隱聽到一低沉的呼吸
聲,宛似野獸低鳴。
  
慧難問道:「剛剛那位大人...」話未說完,碰的一聲,那兩人已經迅速的退了出去,將鐵門
牢牢的關上,慧難不禁嘀咕道:「走這麼快幹什麼?這房間有鬼嗎?」伸手去摸那鐵門,見是
精鋼所造,完全無法撼動,暗罵了幾聲,轉身將左右兩邊摸了一遍,均是光滑且冰冷的牆面
,正後方窗戶所在的牆壁卻是由青石板所造,上面長滿了些許青苔。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冷冷笑道:「楊老兄,沒想到你這個人挺風流的,外面還有私生子
,嚴某與你結識多年,還道你是個正義凜然、專情不二的大好人,哈哈哈哈。」慧難不禁一
凜,心道:「五鳳門掌門嚴東青怎麼也在這?」
  
牢房角落發出啷噹、啷噹聲,一人怒吼道:「嚴天南,你還有臉跟我說話麼?」聲音又嘶又
啞,卻震的鐵板不住晃動。嚴東青卻絲毫無懼,冷笑一聲,道:「楊老兄,你別怪我大義滅
親,識實務為俊傑,今天要抓你的是東廠,你當年若不擅離職守,私放人犯,今天又會落到
如此下場?若不是我向公公多方勸說,你和你的兒子豈能活到現在?你家丫頭害得我兒子終身
不能練武,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你怎麼不感謝我以德抱怨呢?」
  
慧難一怔,沒想到楊炎焱也在這間牢房裡,只聽他又是一聲大吼:「嚴天南,你有種就衝著
我來,別對我的兒女打歪主意。」嚴東青哼了一聲,道:「我若真想對你兒女不客氣,又豈
會讓你的私生子跟你關在一塊?你若不想這個兒子有事的話,就快點說出劉熹的下落。」楊
炎焱怒道:「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屁!」嚴天南嘿的一聲,道:「你一再執迷不悟,我也
沒法子,明天一早公公又要來審問,這回嚴某可幫不了你,你自己好自為知吧。」
  
嚴天南走了之後,牢房裡陷入靜默,過了一會兒,慧難忽道:「楊老前輩,小僧...」只聽一
聲虎吼,挾帶著一股狂風撲到門面,慧難不及細想,正要往側躲開,驀地腳底一拌,原來他
忘記了自己腳踝還上著鐐銬,身子俯跌而下,勁風剛好從側邊刮過,只覺臉頰上微疼,伸手
一摸,竟被割出了鮮血。只聽楊炎焱吼道:「他媽的小雜種,竟敢冒充我兒子!你一定是嚴
老賊派來的奸細,老子今天就斃了你!」
  
慧難正要解釋,兩股如刀刃般的狂風又捲了過來,連忙縮頭一個後空翻,嗤的一聲,背上衣
服已被割破了一片,凝神一看,只見楊炎焱渾身血汙,白髮披散,目露兇光,呲牙裂嘴的模
樣,就像暗夜裡的狂獸,慧難背脊一陣涼意,顫聲道:「楊....楊...老前輩...對不住...我
...我不是故意要...要假扮你兒子..」
  
吼的一聲,楊炎焱宛如失去了理智,雙掌連劈而出,掌緣發出的無形刀氣分射向慧難身上五
處大穴。慧難沒想到這人竟能空手發出刀氣,端是可怖,連忙氣貫雙腿,彎足往上一躍,錚
錚錚錚數聲,刀氣全打在精鋼鐵門上,迸出了點點星火。
  
楊炎焱不待慧難身子落地,刷刷刷三掌由下而上倒劈上去,直似三把大砍刀同時斬上,要將
他身子斬成四段。慧難立即翻身,腳往天花板一蹬,頭下腳上從掌風間隙竄過,雙掌順勢往
地上一拍,下半身扭下往楊炎焱腰際迴掃。他原意不過是要逼退楊炎焱,並非要將他擊倒,
但楊炎焱心智一亂,跟本不管對方攻擊,當腰間中腳後,腳步為略停頓,大罵一聲:「操你
媽的!」右掌往慧難脛骨斬落。
  
慧難連忙縮腿,叫道;「楊老前輩別急,我見過女兒」只見楊炎焱雙手不停攻擊,口中罵道:
「我見過你老子!」慧難滾地躲過,心道:「這話倒也沒錯,你的確見過我老子,你們以前還
是同袍哩!」
  
牢房裡刀氣縱橫,星火四濺,慧難雙腳被縛,無法展開最擅長的輕功,只能靠地堂滾法閃避
,數次處境險像還生,無論他如何呼喊,楊炎焱就是不肯停手,有如飢餓多天的瘋獅見到獵
物一般,不禁埋怨道:「姓楊的一家都是瘋子,女兒瘋,老爹也瘋,我恐怕要命喪在這瘋子
一家手裡」
  
只見牆上佈滿掌風劈過的刮痕,慧難忽然靈機一動,心想:「他手上的刀氣如此強勁,說不
定能割斷鐵鐐,我姑且冒險一試」滾地一圈,欺到楊炎焱身前二尺內,待他掌力劈出,隨即
雙手往上一格,噹的一聲,火花四濺,這掌雖震的手腕隱隱生麻,鐵鏈上卻一點也沒破損。
  
正要退開,忽然雙手被往前一扯,原來楊炎焱在適才那一劈順勢抓住鐵鏈,他吼道:「受死
吧!小雜腫!」硬是要將慧難硬拖到身前,慧難也同時出力往後奪去。兩人內力相若,氣力
亦不分上下,只見鐵鍊被越拉越長,慧難見雙臂逐漸能活動,斗一收力,身子登時被拉飛了
過去。
  
此時楊焱焱左掌已佈滿真氣,正要往慧難頸上斬下,慧難忽然右臂橫劃二圈,將鐵鏈纏到了
他腕上,左臂順勢一勾,楊炎焱抓住鐵鏈的手掌也被纏住,倘若這掌硬是斬落,楊炎焱勢必
會將自己的身子往前帶去。他身為御前侍衛,武功之機變也是高明之至,手腕一轉,劃個小
圈後順勢一抽,頓時掙脫了鐵鍊,正要出手抓向慧難咽喉,驀地眼前白影一晃,人已不見,
隨後肩上重重一沉,卻是慧難已經翻身跨坐在他肩上。
  
楊炎焱罵道:「小賊,快給我滾下來!」掙脫一陣,卻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原來是慧難雙腿越
扣越緊,欲要將他厄運,只聽他對外頭叫道:「你們快帶我出去,不要將我跟這頭瘋獅子關
在一起阿!」
  
此時慧難已看清楚,楊炎焱四肢也被鎖著,兩排肩胛骨各穿著一條鐵勾,鐵勾另一端牢牢釘
在背後青石板牆上,他不禁暗暗吃驚:「琵琶骨都被穿了,還能如此勇猛,這人當是古今往
來第一位。」只見楊炎焱怒不可遏,嘴裡不停嘶吼著,現在這個模樣,與當日比武招親時那
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心底隱約對這位老前輩感到同情,腳不禁慢慢
鬆開。
  
誰知當他腳一略鬆,兩隻蒲扇大的手掌立刻握住他小腿,楊炎焱狂嘯一聲,大力將他拋了出
去。慧難身子往旁一扭,一招「鷂子翻身」後慢慢落地,他不願再和楊炎焱纏鬥,身子縮在
其手掌無法能及之處,而楊炎焱此時也有些疲累,喘吁吁摔倒在地。
  
慧難見他怒氣稍減,便問道:「楊老爺子,您為何會被關在這?」楊炎焱哼了一聲,罵道:「
他媽的關你屁事?小雜種我告訴你,叫嚴東青死了這條心吧,老子就算死,什麼也不會說的!

  
慧難見討了個沒趣,便不再說話,正自思吟要不要將楊月鳳的情形告訴他,驀地鐵門又被打
開,一個細瘦的紫袍老者走了進來,正是嚴東青,後面跟著四五個五鳳門弟子。楊炎焱一見
到嚴東青,立刻又破口大罵起來,嚴東青笑了一笑,陡一振臂,三枚黑針飛出釘在楊炎焱身
上。只見楊炎焱罵聲越來越低,最後頭軟軟垂下,慧難見到這情形,不禁怒道:「天都還沒
亮,你怎麼能先下毒手?」
  
嚴東青沒說話,命弟子解開了牆上的鐵索,將楊炎焱抬了出去,自己則押著慧難,後頭跟上

  
他們穿過了兩條曲折的通道,沿途皆是牢房,不時傳來囚犯的哀嚎聲,穿越通道後,他們來
到了一間刑囚室中,牆上掛滿了各種刑具,兩張鐵床並牆而靠,上面殘留著乾掉的血漬,均
是這幾年來受嚴刑拷打的犯人所流下。當時皇上賦予太監的權力甚大,不但設立東廠暗下追
捕人犯,還能私刑逼供犯人,與錦衣衛並為兩大特務機構,人人聞而惶之。
  
只見四名穿著破爛囚服,披頭散髮的人跪在地上,雙手被綁縛在後,身邊各站著一名五鳳門
弟子看守。嚴東青將慧難拋到了他們身邊,道:「這是你們爹爹在外面的私生子,你們兄弟
親近親近。」
那四人紛紛抬頭,慧難仔細一瞧,便是楊家「耀武揚威」四兄弟,當日與他並肩跟蹤至尊真
言門的楊伯威也在裡頭,只聽大兒子楊伯耀怒道:「老賊你放什麼狗屁?我爹爹一生只愛我
娘一人,哪裡會有什麼私生子?」
  
五鳳門弟子將楊炎焱抬了過來,四兄弟一看到父親這副模樣,紛紛怒罵起來,嚴東青笑道:
「是不是私生子,你們自己問問」便往楊炎焱腰間一踢。楊炎焱長吁一聲,悠悠轉醒,他見
到四個兒子模模糊糊的身影,忍不住叫道:「伯耀、伯武、伯揚、伯威,你們都在這吶!很
好很好,你們妹妹呢?」
  
楊伯威道:「妹妹被這嚴老賊的畜生弟子擄去了,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楊炎焱一聽
,向嚴東青怒道:「狗賊!快交出我女兒,否則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嚴東青冷笑道:「你女
兒與我兒子有文定之實,現在已經是我五鳳門的人了,正在家裡乖乖的服侍丈夫,你那麼生
氣作什麼?」楊炎焱連呸三聲,罵道:「我當時老眼昏花,才會跟你們家聯姻,阿鳳可不像我
糊塗,怎麼可能乖乖待在你們家,快說,你到底把我女兒怎麼了?」
  
嚴東青嘿嘿一聲,道:「我可沒這麼好福氣,以你女兒現在這副模樣,就算嫁給狗都嫌髒,
依我看哪,倒不如過幾天便將她賣去青樓裡,讓天下男子代替小犬好好的疼愛她。」楊炎焱
暴吼一聲,正想衝上前,卻覺全身酸軟,半分力都使不出。嚴東青道:「你別著急,總算我
念在朋友一場,今日便讓你們一家人好好團聚。」
  
嚴東青拍手兩下,走道裡傳來一陣哭聲,一個胖子走了出來,便是嚴東青的兒子嚴天南,他
手中抓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臉角被打了一塊瘀青,額頭上流這鮮血,嘴裡不住哭喊道:
「不要!不要!大猴子救我!」楊炎焱與兒子們紛紛大叫:「阿鳳!妳怎麼了?」
  
嚴天南將楊月鳳甩到地上,笑嘻嘻道:「楊伯父,您可真生的可好女兒阿,這幾個月來咱家
師兄弟們都讚不絕口吶!」楊炎焱登時氣的快暈了過去,罵道:「小畜生你住口!阿鳳你別哭
,有爹爹在這裡。」
  
楊月鳳卻宛似不認識了家人一般,反而掙扎著離開楊炎焱,哭道:「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
的大壞蛋,只有大猴子才是好人。」楊炎焱一怔,不禁問道:「阿鳳你不認識爹了嗎?妳的四
位哥哥都在這兒阿!」只見她不住的搖頭哭鬧,語氣宛如幼兒一般,楊炎焱眼眶登時紅了,
啞著嗓子叫道:「阿鳳,阿鳳,妳....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到底對妳作了什麼?」
  
嚴天南伸手將楊月鳳搶了過去,伸手扣住她下顎,隨即往她臉上不住親吻,雙手拉住她衣服
往外一扯,露出了粉紅色的褻衣,伸手往她乳房摸去。楊炎焱見到女兒被這般褻瀆,登時氣
得快說不出話,楊家四兄弟破口大罵道:「淫賊快放開我妹妹!」
嚴天南哈哈大笑道:「你女兒這幾個月天天在五鳳門裡風流快活,三魂七魄早就飛到九宵雲
外去,連自己的爹爹都認不得了,像她這種人盡可失的婊子,送去妓院裡是最加合適了!」
他一邊說一邊扯掉褲帶,想要當著楊家人的面強暴楊月鳳,嚴東青不禁皺眉,心道:「這小
子可真越來越不知分寸了。」
  
嚴天南縱聲淫笑,刷的一聲,將楊月鳳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抽走,赤裸裸的身子暴露在牢房
裡眾多男子面前,只見她雪白的粉腰上佈滿揉躪的捏痕,楊家人各個心痛如絞,涕泗如雨,
五鳳門弟子也紛紛轉頭,不敢看眼前這幕觸目驚心的情景:一頭發情的野獸,恣意的染指一
位心智喪失的姑娘。
  
嚴天南正要再次奪走楊月鳳的尊嚴時,他可怕的笑聲猛地化作為一聲狂吼,嚴東青不禁喝道
:「南兒,別太誇張了!」卻見嚴天南口中噴出白沫,身子不停的抽搐,慢慢的垂軟倒下。嚴
東青大吃一驚,正要上看看兒子情況,驀地走道中腳步聲響,三個身穿官服的人走了出來,
領頭那人哼了一聲,說道:「嚴東青,你的膽子可真越來越大了,沒有我的命令,竟然擅自
提拿犯人,楊姑娘好端端的待在我那,我什麼時候說要讓她出來了?你連個獄卒都當不好,
還妄想日後要飛黃騰達嗎?」
  
慧難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得一凜,心道:「又是這人?」適才他趁嚴天南神魂顛倒時,偷
偷的用鐵鍊纏住他腳踝,潛運五雷功傳入他下體,此乃三陰交會處,男人最重要的命根子受
此衝擊,必是錐心刺骨的痛苦,嚴天南登時痛暈昏了過去。
  
嚴東青一見那人,立刻彎腰抱拳道:「大人請息怒,是嚴某管教不周,才會讓這小子胡做非
為。嚴某回去一定重重責罰他。」那人不回話,似乎非常憤怒,快步走到嚴天南身旁,嘿的
一聲,重重的往他下體一踏,嚴天南與嚴東青同時啊的一聲,嚴東青連忙跪下道:「大人高
抬貴手!嚴某就只有這個兒子能繼承香火,請大人念在嚴某曾在擒拿楊家一事上出過力,放
過小兒一條生路,不要讓咱家絕子絕孫。」
那人斜目瞥嚴東青一眼,道:「我不想看見這廢物,把他給我帶出去!」嚴天東青忙道:「是!
是!」替兒子穿上褲子後,抱著他出了囚室,一句話也不敢辯駁。
  
那人脫下身上的長袍,輕輕的披在楊月鳳身上,溫言道:「楊姑娘,妳別害怕,那個壞人我
已經替你趕走了。」楊月鳳微微點了一下頭,身子卻緊緊的縮在慧難懷中,一副怕生的模樣
。那人朝慧難望了一眼,起身拾了一張椅子坐下,問道:「聽說你是楊老前輩的私生子,是
嗎?」
  
慧難愣愣的看這位大官,腦中一片白茫,耳中完全沒聽見半字,全身宛如被自己的五雷掌轟
中。眼前這位細長臉蛋、淡眉薄唇的大人,竟是當時在獄中與他義結金蘭的大姐吳喜兒,只
見她眉宇英氣勃勃,完全脫離女人的嬌羞媚態之氣。慧難心裡不斷道:「怎麼可能...怎麼可
能..怎麼可能....難道這世界上,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旁邊的太監見慧難兩眼直愣愣的瞧著上司,甚是無禮,喝道:「小子,看什麼看,吳大人問
你話呢,耳聾了嗎?還是啞巴不會說話?」慧難恍若未聞,依然傻傻盯著吳喜兒的臉,那太監
走上前,舉起手正要賞他一個耳聒子,楊月鳳忽道:「他是大猴子,待我很好,不是私生子
,你們不要打他!」
  
楊炎焱見女兒對這和尚依賴的模樣,不禁感到可疑,叫道:「阿鳳,妳快來爹這裡!那臭小子
不懷好意,妳別被他騙了。」伸手去拉她手腕。楊月鳳倏地縮手,怯生生叫道:「不要碰我!
」便躲到了慧難背後。
  
楊炎焱見女兒又痴又呆,六親不認,眼框中怔怔落下老淚,哽咽道:「阿鳳阿,妳...妳怎麼
會變成這樣...是...是爹害了妳,若非爹一意要將妳嫁給嚴天南,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爹知道錯了,求妳快..快好起來吧!」四位兒子見到父親伏地慟哭,紛紛上前攙扶,楊伯
威忙安撫道:「這不是爹的錯,就算您沒要將阿鳳嫁給五鳳門的狗賊,這些人一樣會替狗官
賣命找我們麻煩。」
  
吳喜兒命隨從太監退下,向楊炎焱道:「楊老前輩,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情形,你的寶貝女兒
腦子生了病,若不趕緊找大夫醫治,恐怕一輩子就得這樣瘋瘋癲癲下去。只要你乖乖的說出
劉熹的下落,我立刻讓你們一家回去,以前的事也既往不咎」
  
楊炎焱仍兀自痛哭,楊伯威道:「我爹爹老早說過了,他壓根不知道什麼劉熹在哪,你們何
故如此苦苦逼問?」吳喜兒微微一笑,道:「楊四公子,你好歹也是當補快的人,說這種話未
免太過兒戲?你們楊家幾十年來隱居於桃花源鎮上,憑你們的人脈,豈會不知劉熹住在同一
個鎮上?況且你妹妹從小與劉熹的義女是知交好友,單憑這點,你說你們完全不知劉熹的下
落,實在說不過去阿!」
  
楊伯威驚聲道:「妳...妳說胡姑娘就是劉熹的乾...乾女兒...這不大可能阿...我記得...我
記得他乾爹是個安分守己的挑糞夫...怎麼會是...會是宮裡的太監.?」吳喜兒搖頭道:「楊
伯威阿,你的觀察能力著實可笑,我在碧瓊閣埋伏當妓女,你又看得出來嗎?」
  
這時,大兒子楊伯耀怒道:「狗官住口!誰不知道東廠最擅長羅織罪名,我爹爹離京後在鎮上
安分度日,再也不管朝中之事,劉熹就算住在鎮上,也必定是隱姓埋名,爹爹就算不知道也
是在合理預料之內。你們若想胡亂安加罪名在楊家身上,爽爽快快說了便是,咱們是抵死不
從的!」
  
吳喜兒嘿嘿一笑,道:「說到羅織冤枉,你們楊家名捕也不遑多讓,那日一個粗魯漢子來妓
院中大鬧, 之後莫名其妙被殺。你的兩位好弟弟阿,自以為是,沒辨明真相,不由分說便
將我拉進牢裡拷打一頓。唉,楊家傳人不但武功不行,追查犯罪也膿包,就憑這點道行,也
能當上四大捕快,真是笑掉我的大牙。」楊伯武與楊伯揚不禁面露慚色,當時鎮上頭一次發
生殺人案,他們二人見獵心喜,急於要抓到真兇,在辦案時甚是魯莽,如今見到眼前的大人
便是當日受拷問的妓女,心下甚駭,一直低著頭,不敢目視吳喜兒。
  
楊伯耀身為長子,已獲得父親絕技「霹靂刀法」真傳,向來自視甚高,以為自己武功、才能
已可與天下英雄一爭長短,聽吳喜兒嘲笑楊家的功夫,不由得怒火更熾,罵道:「當日若不
是五鳳門的畜生對我們下毒,你這賤婊子豈能輕而易舉的抓住我們?有種的讓老子跟妳明刀
明槍鬥一場!」
  
吳喜兒秀眉一挑,輕輕的笑了一聲,道:「楊伯耀阿楊伯耀,你在鎮裡安逸久了,便自以為
武功天下無敵了嗎?山中無老虎,老鼠當大王,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當日就算五鳳門的人
沒對你們下毒,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膿包兄弟的身手,便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來人,將他
們兄弟的鎖給解了!」
  
隨從太監立刻替楊家四兄弟一一解鎖,一名太監指著慧難問道:「大人,這人的鎖要不要解?
」吳喜兒點了點頭,道:「再給他們每個人一把單刀,要稱手的。」將袖子捲起,露出了兩
條粉臂,接著從懷裡拿出兩把十來吋的月型彎刀,這種彎刀傳自東南亞,使用者必須將小指
扣在刀柄的圓環中,與中原的刀大不相同。
  
楊伯耀見吳喜兒手中的刀又短又怪,比起一般的匕首更是不如,便喝道:「妳拿那什麼怪刀
,瞧不起我們嗎?」吳喜兒笑道:「別急,待會你就知道了。咱們按照江湖規矩,倘若你們兄
弟能勝過我手裡這不起眼的短刀,我便立刻放你們一家人出去;但倘若你們贏不了,便得乖
乖告訴我劉熹的下落,這很公平吧?」
  
只見楊家四兄弟面面相覷,吳喜兒命隨從太監退到一旁,又道:「別說我佔地主便宜,你們
兄弟要齊上,還是要分別上,我都沒有意見。」聽她這麼一說,楊家兄弟心裡更加躊躇,兵
器之道正所謂「一吋短一吋險」,那兩把月牙刀跟筷子差不多長,只怕還沒碰到敵人自己卻
先被劈到,四人均想莫非她當真有驚人業藝,否則怎能如此托大?
  
吳喜兒見四人遲遲不敢上前,冷笑道:「怎麼?怕了嗎?我還道你們真是不怕死的好漢呢!」
楊伯耀刷的抽出單刀,躍步上前,道:「讓我來接妳高招!」雙手握刀直上直下砍了過來。
  
吳喜兒卻不格擋,身子往後倒退,讓過四刀後,着地一滾,欺入楊伯耀內門後,月彎刀往他
大腿劃去。楊伯耀迴刀反削,劈向她背心,這招乃是霹靂刀法的自救妙著,攻敵於不備。
  
吳喜兒頭也不回,壓低身子從他腋下竄過,叫道:「不錯!」隨即又鑽了回來,雙刀快速無倫
的往他手腕、手肘、腋下削去,每刀皆是從出奇不意的地方砍來,招招十分狠辣,隨時都要
摧毀人肢體,挑壞人筋脈。楊伯耀背上冒出冷汗,心道:「好狠辣的刀法,我怎麼以前都沒
看過?」將刀舞圈護住全身,讓吳喜兒的月彎刀無法近身。
  
兩人瞬間過了十餘招,手中的兵器卻從來沒有相碰過,楊伯耀防守甚密,身周宛如籠罩一層
光圈,吳喜兒的招式雖然刁鑽狠辣,卻無法欺近他身子。楊伯耀信心逐漸增加,防禦之時,
偶爾出一兩刀大開大闔的攻招,欲要反守為攻。
  
他每一刀攻出,吳喜兒便要後退閃避,不用手中的月彎刀格擋,數招一過,他漸漸能展開開
霹靂刀法的妙著,心下微喜:「看來她也不過是虛張聲勢,這兩把刀不過長的怪罷了,實際
上也沒啥用處。」
  
只見刀風呼呼,吹的燭火來回搖晃,楊伯耀喝聲連連,刀隨身轉,每刀砍出隱狹風雷之聲,
離雷霆霹靂已不遠已,他的弟弟們越看越驚喜,一面驚嘆大哥的武功造詣,一面竊喜出去有
望。
  
楊伯耀的刀法雖然凌厲,看似讓吳喜兒不斷逃竄,其身法卻是不亂,在單刀間隙中穿來插去
,尋找著對方破綻。楊伯耀知道只要將她逼在外面,她的月彎刀便無用武之地,將刀舞得更
疾,四面八方都是刀影。
  
楊炎焱見兒子這般使刀著實大耗內力,叫道:「耀兒,速戰速決,別讓她有機可乘,黑霧電
閃十三式!」楊伯耀應了一聲,反手撩刀上劈,劃個半圓橫砍,雙手舉刀直戳,由上往斜下
削落,正反握交錯,單刀在手中宛如風車一般旋轉,刀光有如黑暗中的閃電,將囚室中映的
一下亮一下暗,閃電越亮,雷擊越強,刀法亦是,牆壁上的刑具被刀風掃的錚錚作響,有些
甚至還被吹落地面。
  
這十三式乃楊家刀法中最精微的招數,乃楊炎焱晚年所創,精於變幻,務求狠辣傷人,不同
於原本戰場殺敵直來直往招數,只是桃花源鎮習武風氣不甚,鮮少有武功高強者登門挑戰,
因此他創這十三式不過聊以自愉,從來沒有使出來過。
  
楊伯耀刀風越發越是凌厲,颼的一聲,吳喜兒頭頂的帽子被切成兩半,一頭烏絲飄飄露出
,她臉上微露驚異,隨即鎮定,叫道:「好刀法,原來我真的小看你了,小心了!」雙刀成
環往直戳而來的單刀劃去,楊伯耀心裡一驚:「她不要手了嗎?」
  
只見吳喜兒雙手一錯,兩把彎刀延著刀背橫刷而上,轉眼間便要削斷楊伯耀手指。楊伯耀連
忙左掌拍出,直攻其門面,掌風將其頭髮吹得往後飛動。吳喜兒突然翻身後仰,反握月彎刀
,往他大腿彎一劃,楊伯耀只覺雙腿劇痛,下半身一軟,往後踉蹌了幾步。
  
吳喜兒不容其有喘息機會,往前箭步竄到楊伯耀懷中,雙刀上下左右直削橫劃,白色的破布
狂飛亂舞,片刻間已他身上的囚衣只剩一條殘布,肌肉上佈滿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楊伯耀又驚又怒,其下盤不能動,怒嚎一聲,舉著刀狂亂劈砍,但吳喜兒似乎已看穿他的招
式,身子略閃,月彎刀一出,後發先制,搶先削向他手腕和臂。楊伯耀一驚,連忙縮手,待
要迴刀自救,忽然刷刷刷刷四聲,兩條手臂重要關節處已被迅雷不及掩耳的砍中。他啊的一
聲,單刀落地,驀地耳上一疼,右耳竟被削去了半片,鮮血淋漓,腦中一片暈眩。
  
模模糊糊間,腹上又是一疼 ,吳喜兒雙刀已插入他第三排肋骨間,往上用力一提,楊伯耀
淒厲的慘叫一聲,腦中登時一片混亂心道:「我命休矣!」
  
吳喜兒嘿的一笑,舉腳將他踢到了牆上,驀地腦後風響,眼角瞥處亮起一片白光,正是楊伯
武、楊伯揚、楊伯威一齊揮刀砍來。她隨即往前縱出,空中轉身,拉開袍子,雙手抽起腰間
的飛刀連珠射出,剎那間分向三人射出四刀,全往四肢弱處。
  
只聽叮鐺鐺作響,楊伯武與楊伯揚各砍落兩把飛刀,腳上、肩上各中一刀;楊伯威只砍落一
刀,左肩頭、右腿膝蓋、左髖各中刀。楊炎焱見到四個兒子均落敗,不禁面容慘淡,心中驚
疑未定,為何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能招招克制楊家刀法,彷彿已瞭如指掌般,就算只看過楊
伯耀使過一次,也未必能記得如此清楚,更何況是在短短時間內想出破解的招式。
  
吳喜兒道:「怎麼,還要打嗎?」楊伯武、楊伯威尚能動彈,互看了一眼,均有同歸於盡的
決心,齊吼一聲,持刀狂砍而來。吳喜兒嘿的一笑,撩開衣帶,雙手宛如彈奏古箏快曲,將
所有的飛刀盡數射出,手法之快,已無先後之別,十二把飛刀有如同時射出。
  
噠噠噠噠噠數聲響動,十二把飛刀釘在牆上,兀自晃動,楊伯武、楊伯揚傻愣在當場,身上
衣服多了六個破洞,一點兒血也沒流出。原來吳喜兒只不過是為了恫嚇他們,並無意要傷人
,這十二把飛刀均是貼肉而過,無削到半點皮肉。如此一來,便是讓他們兩個知道,她要取
他們兄弟倆姓命,簡直易如反掌。
  
噹噹兩聲,楊伯武,楊伯揚手上單刀落地,四兄弟今日方知,他們的武功全未練到家,吳喜
兒年紀比他們小,卻能輕而一舉的將他們向來自豪的楊家刀法破解,更何況其還是個女流之
輩,只覺自己不過是徒有虛名,不知天高地厚,心下甚是慘淡,恨不得一死了之。
  
吳喜兒見他們四兄弟宛如喪家犬的模樣,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這下肯認輸了吧?你爹爹的
本事還沒學到一半,就別胡吹大氣了,依我看哪,楊家刀法不過徒有虛名。」驀地背後一聲
長嘯,一道凌厲至極的掌風往她肩頭砍到,勁力遠勝於四兄弟任何一人,正是霹靂刀楊炎焱
本人,只聽他吼道:「大人不妨也試試楊某的高招,看看是不是真的徒有虛名!」
  
吳喜兒知道楊炎焱是當年皇城四大高手之一,放眼天下已難逢敵手,武功自是深不可測,縱
然現在琵琶骨被穿,掌上所放出的內力仍雄渾無比,非自己能易敵。只見他咬牙切齒,雙掌
往自己頭上砍到,掌未到,氣刃已刮得她臉隱隱生疼,胸中登時感到氣塞,手連忙往腰裡一
探,剎時間心裡一沉,原來她忘了自己早把飛刀射完。
  
眼見頭顱便要被鋒利的掌氣砍成兩半,忽然腰上被人抱住,硬生生被拉退一丈,掌氣只砍下
了幾屢青絲。她回頭一看,卻是那位楊炎焱的『私生子』即時救了她,這才想起這頭陀適才
一直未出手,心中不禁疑惑,何以他要對自己出手相救。
  
只見他雙膝未彎,兩腿伸直,又往後平移了數尺,吳喜兒突然啊的一聲,驚道:「你...你是
...」那頭陀將她放下,雙掌并攏往前一拍,茲的一響,楊炎焱倒退了一步,亦驚道:「你怎
麼會這五雷掌?」忽然身子一愰,全身酸軟坐倒,他適才不過是憑著一股怒氣使出掌力,身
上中的麻藥尚未完全解開,此時又中了五雷掌,丹田中登時無力,肩上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
劇痛,兩手再也提不起來。
  
慧難並不說話,沉吟了半刻,忽然向吳喜兒道:「敢問大人,胡姑娘現在可安好?」吳喜兒驚
甫未定,怔然道:「胡靈曦嗎?她....她很好,回桃花源鎮了」慧難嗯了一聲,道:「小僧多
謝大人不殺之恩。」
  
吳喜兒一愣,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頓了一會兒,呼喚五鳳門弟子過來,道:「把他
們全都押回去吧,我今天頭有點痛,該日再來審問。對了,暫時將這位...這位大師改遷到
那姓黃的囚室裡,他的身世極為蹊蹺,不能讓他與重犯關在一塊。」五鳳門弟子替所有人重
新銬上鐵鐐後,押著人一一出了拷問室。
慧難出了囚室前,又回頭望了吳喜兒一眼,眼神中充滿複雜的情緒,卻發現吳喜兒也正看著
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想說什麼。他搖了搖頭,低頭走了出去,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用什
麼樣的情緒來面對。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8-21 13:01:00
這對義姊弟竟是以這形式重逢....慧難會不會 想江湖險惡還是師父跟六師姊(慧妙)好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8-08-21 14:25:00
應該會吧,但吳喜兒其實也沒有想害他的意思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8-21 21:49:00
是沒有害他 但是騙了他....如果慧難 再想起李錢孫這個人畢竟 慧難對這義姐也是有好感(非指男女關係)但是那日李錢孫的"最後行蹤"是 吳喜兒告訴他的....不難保起疑心如果慧難發現 吳喜兒在李錢孫這事上騙他...也可以反推在胡姑娘 她很好 回桃源鎮去這事上 可能也是騙他的畢竟當時四人結伴而行 中途分開 在客棧聚首時 只剩三人吳喜兒 慧難 慧妙 唯獨李錢孫不見人影 行蹤是吳告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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