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桃源風雲錄-68-難搞的女人們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8-09-13 18:09:09
慧難知道胡靈曦耳力靈敏,只要發出任何一聲,她便能認出自己,於是趁胡靈曦與楊月鳳閒
話家常
時,靜悄悄的躲到了石橋之下。
  
他的心宛如被重重搥擊,腦中一片空白,尤其是那大腹便便的模樣,更是令他久久無法寧定
心神,就這麼在橋下坐了好長一段時刻,彷彿就算坐到天荒地老,也無法喚回自己的靈魂。
  
他半夢半醒的在路上走著,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物事,在他眼中全部變成了黑白色,自己就
像被遺棄在蒼茫大地中一般,渾不知何時可以走到盡頭。
  
軋的一聲,菩薩廟的木門被他推開,聲音空空的迴盪,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驅使他回到這裡
,心想:「她嫁了上官公子,已經不會住在這了,我還回來這裡作什麼?」遊目四顧,老舊的
推車斜倚在牆邊,輪子上的缺角還未補好;前院的地板上依然乾乾淨淨,一片落葉也沒沾上
;那塊小小的田地上,長著幾顆還未熟成的蘿蔔。
  
走進廟廳一看,案桌上擺著鮮花素果,香爐裡插著幾柱清香,頓感疑惑:「是誰來這祭拜?」
但見屋裡的家具一樣纖塵不染,絲毫不像久無人居的模樣,內心突然有了奇異的想法:「難
不成....」
  
他信步走到後院,推開後門,只見外頭長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茄苳樹,一條粗幹上掛著兩個
簡陋的鞦韆,微風吹來,輕輕的搖晃,好像有人正在盪一般 。
  
他往右邊那鞦韆坐下,卻不搖盪,只是這麼靜靜的坐著,明明自己是個好動之人,此時卻巴
不得能停下來永遠不動,腦中想著:「事已至此,我還在怨嘆什麼?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兩人情投意合,成親生子有什麼不對?大師姐也說過了,我該乖乖當和尚就別想太多,但是.
..但是...」發覺越是逼自己別去想,思路卻好像進入了死胡同,更是無法忘懷。
  
「喂,你幹嘛坐我的鞦韆,還不快起來!」只見楊月鳳雙手插腰,沒好氣的走了過來。慧難
翻了個白眼,右手按在頭上,埋怨道:「又是妳!怎麼老是陰魂不散哪!」
  
楊月鳳哼了一聲,道:「什麼話?這裡我在你來之前,來了不知幾萬次,早就像是我第二個家
一般,你不過才來陪靈曦住一個月,憑什麼指責我?我叫你起來有沒有聽到?坐靈曦的鞦韆去
!」
  
慧難心想:「原來她都告訴妳了。」起身坐到另一鞦韆上,只覺這個鞦韆異常的堅固,不若
楊月鳳的鞦韆有些鬆脫。但見她也坐了下來,開始輕輕盪了起來,問道:「這兩個鞦韆是你
們自己作的嗎?」
  
楊月鳳道:「這是當然的,當時我們才九歲而已,花了十幾天才作好。只是做好了以後,往
往是我在盪,靈曦在背後推我,是以我的鞦韆沒有她的那麼牢固,哈哈。」
  
慧難沒精神的答道:「原來如此。」
  
楊月鳳停了下來,靜默半晌,笑道:「靈曦也真是的,要成親也不通知我這個好姐妹,還記
得她聽到我爹為我安排親事的時候,可不知有多羨慕,誰能預料到頭來,卻是她比我先找到
如意郎君,而我卻是永遠不能成親了。哈哈,老天爺就是愛作弄人,有些事情你拼命追求,
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甚至是一場笑話;有些事情你就算沒有用心看待,最後來還是會回到你
身邊,這就叫....叫什麼...命裡無時終須有,命裡有時...莫強求。師兄 ,我這兩句佛偈
說的不錯吧!」
  
慧難聽她將「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說得點顛倒,不禁微微一笑,道:「是阿
,說得對極了,果然有慧根,正好比胡姑娘對我完全不上心,我卻還是眼巴巴的回來找他,
當真是命裡有時莫強求,因緣到了,自然要回到她身邊。」
  
卻見楊月鳳臉色一沉,道:「胡說八道!」
慧難愣住,只見她抬頭望了天空,過了一會兒,右手伸來摸了一下胡靈曦鞦韆上的繩子,說
道:「靈曦向來對自己擁有東西十分看重的,哪怕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她都視若珍寶,
捨不得丟棄,甚至不準他人來破壞,就像這個鞦韆,她從來不肯讓我坐一次,記得有一回木
板斷了,劉伯伯擅自替她換掉,卻惹得她哭了好久,自己偷偷跑到垃圾堆裡撿了回來,用板

釘好重新換上。在她心中停留過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忘的。」
  
慧難尷尬笑了一聲,道:「所以你是將我比喻成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是壞掉的木板呢?」
  
楊月鳳轉頭望向他,道:「少臭美了,你不過是她喝湯時不小心沾在身上的污漬,就算刷到
脫皮也洗不乾淨的污漬,即便漸漸淡了,破皮留下的疤痕卻永遠還在,每碰到一次就痛一次
,令人好不厭煩。」
  
慧難正在想如何回話,只見她躍下鞦韆,跑到他身後,用力的將他推了一把,隨著鞦韆高高
盪起。慧難不禁叫道:「妳幹什麼!」
  
楊月鳳笑道:「你難得能坐上靈曦的鞦韆,可是三生有幸,不好好盪一下,怎能對的起她?她
的鞦韆是鎮上最堅固的,保你盪一次,此生難忘!」
  
慧難聽她似乎話中有話,正要想問,卻又被楊月鳳推了上去,這次飛得更高,宛似要飛了出
去,只聽她又道:「坐好抓穩阿,若摔飛了出去,疼可是你自己阿!」
  
隨著鞦韆盪落,慧難不禁望了一旁楊月鳳的鞦韆,空盪盪的,順著自己盪起的風輕輕搖擺,
但一下子便又復歸平靜。於是當楊月鳳再次將他推起時,便順手抓住了她的鞦韆,一起擺盪
到天際,心中的煩悶似乎也隨著鞦韆盪到天上去。
  
慧難躍下鞦韆,拍拍楊月鳳的肩膀,微笑道:「原來妳盪鞦韆的技術這麼好,不帶你回普陀
山做上幾個,那真是太可惜了。」楊月鳳撇過頭,努起嘴道:「怎麼,知道我有用處了才要
願意帶我回去嗎?以為我當真如此沒骨氣?天下尼姑廟這麼多,就算你不帶我回去,我就沒
有容身之處嗎?」
  
慧難道:「但妳都已照咱們水月庵的字輩排入了,不帶妳回去,別人定要罵我們不顧弟子死
活,任她在外自生自滅,我身為妳的引入人,怎麼能任由此事發生?況且我難得多了一個有
慧根的師妹,這機會千載難逢,說什麼也要帶你回去拜師。」
  
楊月鳳瞇著眼望向他,突然轉過頭,扁過嘴道:「少跟我來這一套....」臉上卻透著一絲絲
喜悅。
  
自從楊月鳳清醒後,兩人心中始終有疙瘩,是以一路上吵唇槍舌戰不斷,直到此時,方解開
心結,言歸於和。
  
兩人回到後院中,卻聽見前廳內傳來人聲,似乎是兩個女子,於是慧難伏在柱後窺看,只見
一藍一綠,兩個嬌弱身軀在案前祝禱,只聽她們一人道:「請菩薩保佑吳大姐早日脫離苦海
」另一人道:「請菩薩保佑小弟身子安康,早日歸來。」
  
慧難聽見這兩聲音,當即從柱後躍了出來,喜道:「翠蘭姊,梅香姊,我回來了!」
  
「阿!」二女同時回頭,同時尖叫,只見翠蘭躲到了梅香背後,顫聲道:「他...是鬼麼...長
得如此可怕?」梅香也渾身發顫,抓起了木魚棒,喝道:「你...你這惡鬼別過來阿!觀音大
士在此,豈...豈能容你搗亂?」
  
慧難皺眉道:「翠蘭姊,你剛剛不是還盼著我早日回來嗎?怎麼現在看到我,卻又怕得像什
麼似的難不成我臉上有...」驀地想起自己左半邊臉被燙傷,容貌大改,是以她們認不出來
,不禁嘖了一聲,道:「糟糕,眼下我變成這樣子,怎麼跟她們解釋清楚?」
  
卻聽兩聲大笑,梅香放下木魚棒,笑嘻嘻的迎上來,道:「騙到你了吧小弟!我們早認出你來
了!」
  
慧難頓時一愕,驚聲道:「妳們...妳們...怎麼會...」翠蘭道:「吳大姊早告訴了我們你的
容貌,並要我們來接你回去吃飯。」
  
慧難又是一驚,連忙問道:「姊姊已經回來了?」翠蘭點頭道:「是阿,她等了你很久啦,我
們這麼久沒見到你,今天一定要好好敘舊。」
  
慧難卻無半分歡欣,回頭向楊月鳳低聲道:「妳待會立刻去找胡姑娘,並要她夫君提高警覺
,我等等去找妳。」楊月鳳正要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見慧難兩隻手已搭在二女肩上,嘻嘻哈
哈的往外走去,道:「多日不見,兩位姊姊又更漂亮了,哈哈!」語氣甚是輕浮。她忍不住心
道:「搗什麼鬼?」
  
 
久別的碧瓊閣,一樣的熱鬧,歡場笑鬧之聲陣陣傳出。慧難表面上與梅香和翠蘭說說笑笑,
心中卻暗自警惕,記掛著楊月鳳與胡靈曦的安危。
  
她們領著他來到二樓吳喜兒的廂房前,梅香道:「你先進去吧,吳姊姊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咱們接待完客人後,便來找你們。」便挽著梅香下樓。
  
慧難推門而入,只見吳喜兒憑欄而立,她已換上了淡紫色的羅裙,粉肩微露,背對著自己,
正仰望著隱晦不明的弦月。她幽幽的說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聽話呢..」
  
慧難沒有說話,逕自拾了張椅子坐下,過了一會兒,方淡淡問道:「潘公公在哪?」
  
吳喜兒慢慢的轉過身子,走了過來,問道:「你當真...就這麼袒護胡靈曦麼?即便丟了自己
的命,即便永遠見不到慧妙,也要保護這個相識沒多久的鄉下村姑?」
  
慧難道:「她不過是個平凡的鄉野村姑,碰巧讓你們要抓的人收留罷了,你們何苦要讓她陷
入這場爭權奪利之中?我路見不平,自然插手管一管,不能讓你們傷害無辜百姓。」
  
吳喜兒輕輕笑了一聲,道:「只怕你也並非路見不平,而是早有用心。」
  
慧難一愣,問道:「何出此言?」
  
吳喜兒問道:「那日潘公公在房間裡跟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慧難頭點了一下,問道:
「妳是說哪部分?」吳喜兒道:「有關上官歐陽受劉熹所託,上鎮來保護胡靈曦的事。」
  
慧難沒有說話,僅僅嗯了一聲。
  
吳喜兒接道:「那番話,我當時故意只說對一半,另一半完全是造假,目的是什麼,你知道
嗎?」慧難搖搖頭,問道:「哪一部份是造假?」
  
吳喜兒道:「有關上官歐陽救出劉熹,然後受其托付來桃花源鎮上保護她女兒,這是假的,
救出劉熹的另有其人。而我造了這個謊,便是要保護這個人。恰好上官歐陽也要對胡靈曦下
手,於是我就順水推舟,將罪全部送到他身上,好轉移潘公公的目標。只是....終究是紙包
不住火。」
  
慧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喜兒用奇異的眼光望著他,一張嬌美無比的俏臉上,卻充滿失望與憤怒。過了一會兒,突
然嘆了口氣,道:「若不是你為了偷渡楊炎焱一家,潘公公怎麼會發現你會使『百變千幻迷
蹤遊』?怎麼會看出半年前在神機營的槍林彈雨中,施展這步法帶劉熹躲過一劫的人便是你?

  
慧難沒有說話,靜靜的低下頭。
  
吳喜兒續道:「你這般奮不顧身的保護胡姑娘,便是受劉熹所託,對吧?」
  
空氣彷彿凝結了,所有的物事都靜止了,即便外頭的嘈雜聲一片,廂房裡卻靜悄悄的,好像
多了一層看不見的罩子,將所有的聲音的隔絕在外。
  
慧難繼續沉默,過了半晌,問道:「妳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吳喜兒道:「還記得你剛上鎮後,經過那座石橋時的情景麼?當時有兩個孩子正在搶東西,
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扛米的漢子。你擔心孩子受傷,一個飛身過來接住米,從那輕功身法中,
我便認出了你來。」
  
慧難錯愕問道:「妳...妳當時也在橋上?」
  
吳喜兒道:「那個揹米的漢子,便是我扮的。起初我是在跟蹤上官歐陽,卻沒想到意外發現
了真相。」
  
過了一會兒,慧難忽問道:「所以妳為了要探我口風,是以假裝入獄,假裝自己被毒打,假
裝自己是身世可憐的妓女讓我同情,假裝....假裝與我義結金蘭麼?」說到最後,語氣不知
不覺的激動起來,拳頭握的喀喀作響。
  
吳喜兒靜靜的看著他,在這箭拔弩張當下,竟伸出纖纖玉手去觸碰他發顫的拳頭,溫言道:
「我若真對你如此虛情假意,何需隱瞞潘公公真相呢?又何必將你帶來這裡,騙他你待在胡
靈曦的家中作客?」
  
慧難霍地站起,顫聲道:「妳....妳騙他我在胡姑娘家作客...那...那他現在不就..不就...

  
吳喜兒將手伸到他背後,輕輕的抱住他,頭靠在他肩上,道:「算我求你了,就聽一次話就
好,不要再去找胡靈曦,姊不想看見你...你死於非命...」
  
慧難急忙將她推開,匆匆衝出門外,忽地耳中傳入一道整齊劃一的亮響,金屬摩擦之聲,取
代了男歡女愛之聲,他大吃一驚,只見所有的妓女列隊在門口,每人手上拿的不是酒瓶,不
是鴛鴦手帕,不是胭脂水粉,而是散發著懾人寒光的兵器。百餘雙迷人的媚眼,變成了銳利
且堅毅的劍尖,全部朝他指來。
  
妓女們紛紛道:「慧難小弟,吳大姊這是在保護你,請你不要再讓她掛心了好麼?」「姊姊
向來重情重義,咱們姐妹的命都是她捨命換來的,她既與你義結金蘭,自然不會加害於你」
「乖乖聽吳姊姊的話吧,大家都不想跟你動手」「吳大姊對你一往情深,三番兩次勸你莫入
火坑,像她這麼好的姑娘,你這個作弟弟的,怎麼忍心辜負她的好意?」
  
慧難搔搔頭,嘆道:「唉,這就是所謂的姊弟鬩牆嗎?」吳喜兒這時也亮出了飛刀,道:「弟
弟不聽話,姊姊們自當要好好管教。」右臂一揚,颼的一聲,兩把飛刀同時往慧難膝窩射去
,心想只要傷了他的腳,他便無法行動自如,要阻攔也輕鬆些。
  
慧難身子忽地騰空而起,避過了這兩刀,但吳喜兒早知道要射中他並非易事,當他腳剛離離
地時,立刻又射出三刀,全往他腿上射去,卻避開了他重要關節處。
  
慧難忽地在空中翻了個大筋斗,輕輕的落到一樓去,但見他手上抓著兩把飛刀,嘴中咬著一
把,腳尖夾了一把,最後一把卻插在他的屁股上。他哎喲一聲,拔出了那把飛刀,道:「好
險好險,透入不深,否則今後屁股便要變成三瓣了。」
  
吳喜兒叫道:「姐妹們,這小子不聽話,在外頭亂找姑娘勾搭,我要禁足他三天,絕對不能
讓他偷跑出去廝混!」
  
慧難不吭一聲,朝人群中直闖,由於這裡都是舊識,五雷掌、南海菩提掌等武功皆不敢用,
欲以百變千幻迷蹤遊衝到門外。
  
只見他東一闖、西一鑽,在纖腰豐臀之間如游魚般竄來竄去,又如在花叢中翩翩飛舞的蝴蝶
,這套遊身法原本便是建立在調笑戲弄女子,此時正是適得其所,女人們兵器還沒碰到他身
上,身子卻先被鑽的東倒西歪,花枝亂顫,不住發出格格嬌笑,叫著:「哎喲,哎喲,好癢!
」「小壞蛋你真壞!」「好弟弟,別逗姊姊了」「沒想到你這出家人,手腳卻這般不乾不淨
,哎喲!」「再不停下來,當心姊姊打你屁股!」
  
吳喜兒見姐妹們被慧難逗的人仰馬翻,眉頭皺起,心道:「這些人真不濟事,那麼多人卻奈
何不了一個和尚」手裡緊扣著飛刀,卻因擔心傷到姐妹不敢射出,只見慧難就要奔到門口,
連忙叫道:「誰抓住他,下個月加薪!」
  
妓女們宛如聽見聖旨般,不再輕浮調笑,掄起手上兵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慧難身上
招呼,她們武功低微,自是不懂的如何避過要害,更不知「手下留情」為何物,見人到就攻
擊,也不怕傷了一旁的姊妹。
  
面對這般不要命的打法,慧難縱然身段高明,也不由得有些畏懼,心道:「這些女人是發瘋
了麼?姊姊是要你們攔我可不是殺我阿!」當即往上一躍,欲展開飛燕掠波,從女人們的頭
頂穿過。
  
殊不知吳喜兒正等待他出這一著,當他往第一人頭頂踏去時,手裡連環朝他四肢射出八把飛
刀,心想就算讓他受了重傷,也好過任他自行去送死。
  
慧難一覺腦後風生,當即在一女頭上單腳立樁,另一條腿如槍桿般快速掃踢,八把飛刀全讓
他踢到牆上。吳喜兒喝采一聲,拿出月牙彎刀,縱身朝他撲來,同時又丟出四把飛刀封住他
全身。
  
只見一團紫影輕飄而至,有如仙女下凡般,慧難瞧的有些愣住,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此時
方發覺,吳喜兒竟是如此美麗的女子,竟忍不住叫道:「好...好看!」
  
然這麼微些遲疑,飛刀已趨至身前三尺處,眼見就要穿過皮肉,驀聽噹噹噹噹四聲,吳喜兒
竟後發先至,疾躍到他身前,將飛刀擊落,一臉驚惶罵道:「你發什麼神經?剛剛差點被射中
阿!」
  
慧難見她如此關懷自己,不禁心生愧疚,本想就聽她的話,留在這裡便是,但一想潘公公的
手段,胡靈曦此時又身懷六甲,倘若有什麼閃失,那便是一屍兩命,頓時橫下心,道:「抱
歉姊姊,小弟回去送胡姑娘道到安全處後,立刻回來向妳賠罪。」轉身踏頂而去。
  
卻聽啪的一聲,眾女驚呼出聲,「吳大姊,吳大姊」的亂叫,慧難轉頭一看,只見吳喜兒腹
上插了一把飛刀,鮮血泊泊流出,顯是剛剛來不及打落的。她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
當真要去...?」
  
慧難連忙跑到她身旁,點了傷口旁穴道,正要說話,卻見她嘴角露出微笑,心中一驚,低聲
問道:「妳故意的?」
  
吳喜兒道:「如果流一點血才能讓你聽話,那我寧願流乾身上的血,也不要你去送死。」
  
慧難嘆了口氣,道:「你們女人真是難搞定。」
  
他一講完這句話,東邊廂房忽然傳出一聲音,道:「因為女人是拿來呵護,拿來疼愛的,不
是拿來搞定的,懂了嗎,慧難小弟弟?」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妓女拿起武器打鬥,所有嫖客早就嚇得落慌而逃,卻沒想到還有一個人
待在廂房裡。
  
只見翠蘭和梅香依偎在一中年儒生身上,擁著他慢慢走出,梅香輕輕道:「大爺,你快幫姊
姊阻止那個小和尚出去,不然人家不跟你玩了!」
  
那儒生一聽見她軟綿綿的聲音,全身骨子都酥軟了,身子似乎也輕飄飄起來,他笑咪咪說道
:「我說過,你們不要叫我大爺,要叫什麼?」翠蘭接口道:「好哥哥!」
  
那儒生輕點了一下她額頭,道:「沒錯,還是妳最乖了,來,讓我香一個!」嘟起嘴要往她臉
上親去,翠蘭格格一笑,側頭避開,道:「你...你先幫姊姊攔住那個小和尚,我待會再讓你
親。」
  
卻見那儒生眉頭一皺,梅香不禁問道:「怎麼了,難不成好哥哥擔心打不贏他?既然這樣,
我們也不要陪你玩了!」那儒生見她佯裝生氣的模樣,登時瞧得魂飛天外,連忙舔舔嘴唇,
道:「他的武功是我教的,攔住他有什麼問題?」
  
那儒生話一說完,突然莫名奇妙的出現在慧難眼前,宛如原本就站在那一般,慧難尚未反應
過來,臉上已被莫名奇妙的捏了一下,腦中產生痛覺時,那儒生已經回到梅香和翠蘭身邊,
恢復成左攏右抱的姿勢。
  
那儒生笑呵呵道:「慧難小弟,兩年不見,你不但武功沒什麼長進,對於男女之事似乎瞭解
的不夠透徹阿,我送你的那本『情書』有沒有好好鑽研阿?」
  
這人便是皇城四大高手排行第三的「千手槍王」信無書。他生性好色,退隱後遊戲人間,周
遊大江南北各大青樓,給自己取了另一個外號「多情書生」。慧難與他闊別多時,此時見他
這麼不正不經的出現,還施展了一手閃電無匹的驚人速度,登時傻的不知該說什麼話來。
  
待他回過神,方說了一句:「信...大哥,好久不見」信無書嘿嘿一笑,道:「你的反應實在
太慢啦!咱們話題早就進行到你孫子成親了沒。看來我得再教一套武功,活活你的腦袋。」
  
慧難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信無書呵呵一笑,道:「跟我學那麼久,還不懂我的個性
嗎?只要有漂亮女子的地方,就會有我『多情書生』。話說你還真有本事,竟拜了這麼多美
人當乾姊,可真是艷福不淺哪!想必你已經將那群光頭尼姑拋到九宵雲外了吧!」
  
慧難突然正色道:「你別淨說我,我大師姐隨你下山,還生了孩子,你怎麼能丟下她,任她
一人孤苦伶耵在荒郊野外?」
  
只見梅香拍了一下信無書的肩膀,嗔道:「你好壞,怎麼能騙我們你沒娶親?」信無書那張色
瞇瞇的臉陡地變色,瞬間晃到了慧難眼前,拉住了他肩膀,顫聲問道:「慧真在哪裡?孩子
是男還是女的?快告訴我!」
  
慧難見他這般緊急的態樣,冷冷道:「你別要這般假惺惺了,你若當真關心她,怎麼會趁她
懷孕時到處風流?你當年騙我沒關係,但...但怎麼能騙我大師姐?」
  
信無書搔搔頭,尷尬的笑了一聲,道:「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這風流的個性永遠改不
來的。等等,你說我騙你,我何時騙你了?要冤枉也得有個譜。」
  
慧難慍道:「當年你傳我武功的目的,便是要我下山去救劉熹公公,這點你大可明白了當的
告知我師父,但為何要騙我去...去偷親六師姊,讓師父以敗壞清規罪名將我趕下山,順理
成彰的去執行你的計畫,這麼作未免太拐彎沫角?」
  
信無書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道:「原來....被你猜到啦!」慧難哼了一聲,道:「當日大
師姐告訴我你如何誘騙她後,我便明白這全是你的詭計!這件事也就算了,但你誘騙我大師
姐失身於你,事後又不肯好好照顧,這又算什麼?」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在眾目揆揆之下,將當年抽醜聞說了出來,妓女們紛紛竊竊私語,心想
:「原來水月庵的尼姑如此放蕩,一下親一下又失身,跟咱們青樓倒有幾分相似。」
  
信無書聽慧難喋喋不休的數落自己,而且是在眾多女人之前,臉上大感無光,忍不住罵道:
「我說你罵夠了吧!大男人應當放眼未來,不計較過去小事 ,你對以往的恩怨如此念念不
忘,以後如何作大事?況且你其實也喜歡你六師姐吧!我不過是幫你們牽個線罷了,怎麼能
全怪我害你把持不定?」
  
慧難臉上一紅,只見妓女們紛紛笑出聲來,頓了一下,道:「我喜歡誰用不著你多事!」腦袋
忽然靈機一動,心想:「瞧他這模樣,似忽對大師姐還有情意,我不如以此要脅他帶我出去?
」便道:「喂,你究竟想不想知道我大師姊下落?」
  
信無書眼睛一亮,突然轉變成狡詐的眼神,道:「小弟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想要脅我帶你出去,是不是阿?」慧難暗罵一聲,故作鎮定,拾了一張椅子坐下,道:「你
別胡思亂想,我在這裡開心的很,誰想出去?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信無書笑道:「少裝了,你的臉已經透漏出心中的緊張,我看你在這耽擱也有一段時間了,
那潘公公應該...早就....」
  
聽他這麼一講,慧難臉上立刻露出不安,雖然努力想鄭定,右腳卻是不停抖了起來。
  
信無書走上來拍拍他肩膀,道:「別急別急,我剛剛說過要教你功夫的嘛,先看完一次,腦
袋活絡後,再來思考要怎麼作。」話聲一甫,瞬間閃入了女人堆中,只聽驚叫聲四起,五顏
六色的布飛到天空中,將頂上的燈火全部罩住。
  
慧難伸手抓了一塊布,大吃一驚,赫然將其拋到地上,雙手合十喃喃唸道:「阿彌陀佛,罪
過..罪過..」原來信無書用了一種詭異的手法,將女子們的肚兜一一抽出,全部往上拋去,
外面的穿衣服卻絲毫未動。妓女們無不又羞又愧,紛紛跑上來尋找自己的肚兜,嘴裡七嘴八
舌道:「那是我的」「別搶,別搶」「妳都這把年紀了,還穿這麼花俏」
  
只見褻衣漫天飛舞,妓院裡登時混亂一片,信無書手中拾了一件淡黃色的肚兜,放在鼻前深
深的吸了一口,
哈了一口氣,道:「果然還是女子的體香最提神,慧難小弟,有沒有興趣試試?」
  
慧難搖搖頭,心裡罵道:「這種亂七八糟的武功,我才不要學!」但見門口已沒了阻礙,當即
往外跑去,臨走前回頭叫道:「大師姐的下落,等
我回來再告訴你!」
  
回頭正要跑去,卻見吳喜兒一手按著腹部,站在路上怔怔的看著他。慧難不知該說什麼,直
接穿過她身旁,忽然被她拉住,只聽她說道:「看來我是攔不住你了,唉,我跟你去吧,說
不定公公能看在我份上,饒你一命。」
  
慧難感激道:「多謝姊姊,但...妳現在受了傷..」語音一畢,忽地背上一沉,吳喜兒已跳了
上來,笑道:「勞煩你先揹我一會兒,等等到了我再下來走」
  
慧難一邊跑,一邊心想:「兩個姊姊都是這樣,沒經同意便跳了上來,看來我這輩子注定讓
她們壓在底下。」只覺吳喜兒身子軟綿綿的,跟慧妙差不多來重,身上卻多了一層粉脂香氣
,心道:「若師姐也抹上胭脂水粉,不知有沒有吳姊姊一半美麗?」這個想法僅停留一剎那,
隨即回過神,轉念:「在這當下,胡姑娘和阿鳳的性命岌岌可危,我怎麼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忽聽吳喜兒噓了一聲,低聲道:「停下來,你瞧!」慧難不明其意,眼光順著吳喜兒手指比的
方向一望,只見左排屋頂上,三四個紅衣藏僧疾奔而過,恰好與他們同一個方向。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9-13 21:42:00
兜不攏 慧難偷親慧妙 是無意間被慧真看見 後來告發的....也是大師姐 下山因著機緣巧合 跟慧難相遇後 告知其緣由(被師傅趕下山的原因)....慧難搭船時應該還猜不透莫非裡面還藏有套路?可以! 不過那時大師姐是隨意走走 我回去翻文是 信步而行就是無目的的隨意行走...這樣都能瞧見 也只能說信無書 連環計用得巧 外加帶運氣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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