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還是告白了。
更可怕的是 當時我竟然還覺得自己是有機會的
告白的前幾天
我活在一種踩不牢的 架空的虛浮快樂之上
那個在心裡反覆想過幾千次的告白對話
它要發生了
我等了這麼久 這麼久
如果在最初的最初 那個意外沒有發生
我們的緣分再怎麼多 也只是在畢業前
跑到你的面前對你說：「我喜歡你」
那樣就夠了
完全的夠了
那就已經足夠耗去所有我對青春的想像
如今的一切 都超出我所想像的範圍
那不是超出多少的問題
是那些東西根本不屬於我的人生
可是我卻毫無選擇的貪婪起來
想到都要瘋了
各種和他在一起的場景 溫度 對話 細節
開啟的是夢之門 還是地獄之門 我以為 真的以為
不管怎樣 我開口了：
「一直以來都只看著你一個人而已喔，這點希望你明白。」
「什麼意思？」
「這個機會，坦白說．現在只留給你一個人而已喔。
但是你能不能誠實地跟我說，你說的那個機會，是指，什麼機會？」
「拍那個…?」 我的心差不多從這裡就開始涼了
「我們之間除了這些，沒有別的可能？」
「像是？」
「你會希望有別的可能嗎？」我敲鍵盤的手開始發抖。
「看哪一類的阿」
「…有沒有哪一類是你絕對不能接受的？」
「殺人。」
「這是每個人都不能接受吧。」
「有些人可以。」
「對你來說，我就只是學姊而已嗎？」
「對阿」
「欸」
「怎樣？」
「我接下來大概有一年以上的時間，都不會再上臉書了喔。」
「隱居嗎？」
「因為我的人生，已經快要直溜溜地跌到谷底了唷。」
「所以要考研究所嗎？」
「不管怎樣，不拼命的話，這一輩子就完了喔。」
我簡直像在替自己辯護什麼一樣。
「好 ok 加油吧」
「問你個問題，要認真的回答喔」
我知道是死刑了，但是我希望死痛快一點。
「好」
「你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
「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思吧，妳要念書我也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果然。
「恩，我知道了」 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
在那之後，他開始扯一些他是無性戀的事情
然後又像是自我護衛一樣
堅持他絕對不知道我喜歡他的事情
說難道沒發現他永遠只講公事嗎？
不知道為什麼
在他說這些推諉的話的時候
我感到一種沒來由的憤怒
最後我們的對話在非常不愉快的狀態下結束
在對話的過程中
我慢慢發現
他是一個比我想像中殘酷和自私的人
我感覺自己在黑暗中被無名的惡意所絆倒
傷存在眼睛看不見的地方
血無聲的流
所以我不能大聲嚷嚷我受傷了
因為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
是妳自己跌倒的
是妳的責任 妳的錯 妳的問題
而他呢
事不關己的過著他快樂的日子
對 我的責任 我的錯 我的問題
在於我竟然在黑暗中相信了你
因為我愛你
那是遠遠超過心寒這種程度的疼痛
我當然知道他只想跟我上床
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以這種對象而言
他是致命性的滿分
他的這種魅力是天生的東西
所以就算他講話無聊 才華普通
身邊始終圍繞各種不同的女生
總是有人在想辦法要接近他 討好他
我相信他早就對這些習以為常
說真的
我一直對某種潛規則很不甘心吧
不能理解為什麼在這個異性戀霸權的社會裡面
一旦女人憑自己的慾望和意志和喜歡的男人上床
就是吃虧 就是隨便 就是蠢
為什麼女人的身體要被當成某種類似籌碼的東西？
女人也有慾望 也是人啊
老實講
不能交往又怎樣
我想和他上床想到要瘋了
今天他也釋放這個機會出來
以我這麼差勁的外在條件
誰賺誰虧還很難講
同樣的狀況 性別一對調
大撈一筆的人其實是我啊
為什麼我要對這種異性戀的潛規則低頭？
這種掙扎和衝突存在我心裡好長一段時間
我也不是沒有過那種衝動就這樣點頭
可是後來 我還是選擇放棄這個機會
原因很簡單
從一開始 我們的關係就不是平等的
我喜歡他 他不喜歡我
所以我不可能假裝只想和他上床
而不渴望更多
我這樣做
等於自願將自己推下更濃更黑的苦痛之中
這次就是我的責任
就算痛 也沒有權利怪任何人
在想過這麼多以後
我還是決定放棄
就連一次都不允許
他可以傷我
我不能再傷自己
但後來所發生的事
只讓我更加看清
他在冠冕堂皇的面具背後
所隱藏的那份自私與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