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各自開車回你家嗎?」
『嗯。』
一轉眼,小田已經上車發動車子了,
我也立刻上自己的車,不過小田開得非常快,
我印象中,他不是那種會開快車的人,
他大概是生氣了吧,唉。
我開得並不快,過了一會兒才到他家
我發現小田坐在長椅上,他看見我後
朝著我揮手,我慢慢地走過去。
「不進屋嗎?」
『陪我坐一下,好嗎?』小田拍著他旁邊的位置。
「好。」
『對不起。』
「蛤?」我一頭霧水。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生氣?』
「嗯,我想問你,不過我不敢問。」
『你可以問我。』
「是因為結帳的事嗎?」
『算是,也不是,心裡亂亂的。』
「跟我要來住你家,有關係嗎?」
『為什麼這麼問?』
「有嗎?」
小田點點頭。
『不過跟你想的不一樣。』
「你反悔的話,也沒有關係,我沒喝酒,還能自己開車回家。」
我有點生氣,來住我家的時候就沒這麼多問題,現在問題就一大堆。
『為我留下來,不為別的,可以嗎?』小田摸著我的手說。
……
「可以。」我的意志到底有多麼不堅定。
『以後心裡有什麼想問的,你可以直接問我。』
「真的可以嗎?你什麼問題都會回答?」
『我盡量。』
小田這麼一講,一時之間我卻想不到要問什麼。
『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搖搖頭。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可以啊,走吧。』
小田挽起我的手,像是呼吸般那麼自然,
他帶我到餐桌,叫我坐著等他一下,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中有種難以訴諸文字的感受,他端了一盤水果出來,
有奇異果、蘋果和去籽的芭樂。
『來,吃水果。』
「謝謝。」
我叉起一小片蘋果,和芭樂,然後吃了點奇異果,
突然我發現小田沒有吃水果,我看著他,他托著腮
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你不吃嗎?」
『我喜歡看你吃。』
「蛤,有什麼好看的嗎?是我吃相太難看還是我牙齒有食物殘渣?」
『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像隻兔寶寶一樣。』
「原來我在你的眼裡是隻兔子啊,那我應該學著啃紅蘿蔔囉?」
儘管我這麼說,但我記得兔子是不太能吃紅蘿蔔的。
「你也吃一點,這麼多我吃不完。」
『啊~』
我叉起一小片芭樂,送進小田口中。
水果吃光光了,我洗完盤子後,卻沒看到小田。
「小田,你人呢?」
『我在放洗澡水。』
「你要泡澡啊?」
『我是放給你泡的。』
「哦。」
『先來看看你今天要穿什麼睡吧。』
「好啊。」
「哇,你的三角褲還真多。」
『嗯?你不穿三角褲的嗎?』
「也是有啦,不過比較少。」
『要穿看看嗎?這幾件都很好穿,不會有束縛感。』
『你先挑,我去看洗澡水。』
我隨意挑了衣褲,轉過頭時,差點撞上小田。
『小心。』
『你可以去洗了,你先試試水溫,如果還是太燙的話,再放點冷水。』
「好。」
『你還是穿四角的啊?』小田盯著我手上的衣物。
「對啊,我還是習慣穿四角的。」
「我先去洗囉。」
『嗯。』
正當我走進浴室,把衣物放在架上,要轉身關門時,
小田站在門口,一手撐開門,一手抵在牆上。
「怎麼了?」
『我家的浴缸蠻大的,要一起泡嗎?』
一起泡澡……還有這招啊。
「嗯……呃……」
『沒有辦法嗎?是不好意思嗎?』
「是啊,我害羞。」
『可是我好累,想早點休息,不能一起洗嗎?』
「好吧,你進來吧。」
我心一橫,準備脫掉上衣,等等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敢想。
『你沒拿毛巾,我幫你放架上了。』
我看著小田,他不懷好意地笑著,但是我想,
不懷好意的其實是我,因為他放完毛巾,
把門帶上後,人就離開浴室了。
我的澡,洗得有些鬱悶,開門後,聞到房內有一股淡香,
小田坐在地上,背靠在床邊,好像睡著了,他睡得很甜,
我不忍心叫他,我放慢動作,坐在他旁邊,擦著頭髮。
『洗好啦?怎麼不吹頭髮?』
「怕吵醒你。」
『我只是想閉目養神,誰曉得就睡著了。』
『趕快去吹乾。』
「好。」
『……油,味……還……嗎?』
「蛤?你說什麼?」我關掉吹風機。
『我點了精油,味道還習慣嗎?』
「很好聞。」
『嗯,換我去洗囉。』
「嗯。」
小田家好像有個陽台,一直沒去看過,我打開紗窗門,
陽台放了兩個圓桌,和幾張椅子,地上擺了不少盆栽,
這裡好適合喝咖啡、小酌幾杯聊天,想想就是種享受,
我挑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天空,雖說算不上星光燦爛,
但也有幾顆星星點綴著這一片黑夜。
我坐了一會兒,後來覺得有點冷,想回小田房間的時候
他正從屋內叫我,他頭髮沒完全吹乾,看起來還有點濕
臉上還有些許水珠,我吞了吞口水。
『你不會冷嗎?』
「有一點,所以準備回你房裡了。」
『我帶了一條毯子,能陪我坐一下?』
「可以啊。」
我們坐在兩張椅子上,蓋著同一條毯子。
『剛剛你洗澡洗得很久,以為怎麼了,
沒想到你花時間特地幫我放洗澡水。』
「小事而已,你不也幫我放洗澡水嗎?」
『喜歡這裡嗎?』
「陽台嗎?」
『嗯。』
「很喜歡,雖然是在大都市裡,可是這裡給我一種從容的感覺,
好像在這裡,就可以暫時放下煩惱,什麼都不用去想。」
『喜歡的話,可以常來。』
毯子底下,小田的手伸過來我這邊,牽起我的手。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裡有一股笑意,嘴角好像抹了蜜似的,
總是笑得那麼甜,那麼勾人,這時候理應要來一個吻才對啊!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想問什麼?』
「你最近有約過嗎?」
『約會嗎?如果跟你出去不算,沒有。』
「我是指,約、砲。」
『沒有。』
「以前呢?」
『一樣沒有。』
「怎麼可能?」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從來沒有約砲過。』
『不過……』
「不過什麼?」我想小田只是要換個說法,其實他是有約過的吧。
『我有約過,不過我是約人到我家看DVD、吃我煮的菜。』
「除此之外呢?」
『也有約過抱睡。』
「果然。」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發生關係。』
「發生關係這件事,你都沒有想過嗎?」
『這個問題,我能不回答嗎?』小田皺眉說著。
「嗯。」
「只是你對我,都……」沒有想過要發生關係嗎?
「算了算了,你不要回答,我不問了。」
『其實我……』
「你要說什麼?我不確定我可不可以……」承受。
『我只約喜歡的人到家裡。』
小田掀開毯子,站了起來,將毯子裹在我身上,
順勢拍了我的肩膀,輕聲地說著,像是在耳邊呢喃一樣。
『外頭越來越冷了,我們回房睡吧,不等你了。』
我還在思考那一句話,小田說的『其實我只約喜歡的人到家裡。』
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為什麼想不想與人發生關係這件事他無法回答,
我突然覺得誠實有時候很可怕,因為不曉得聽到的回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