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襲上我身的攻勢令人猝不及防，然腦子雖空白，身下慾獸卻已先披甲
躍立，推振氣血狂湧如潮。我以為接續便會是他的指掌撥畫挑動，但這撲擊卻只
凝而不發，似就真僅為夢中的無意識翻身。
我靜聆他的呼吸，那氣息平緩輕吐，不見破綻，卻又搔弄頸間。而其體溫藉
與我碰觸的手腿傳流而來，灼燒慾望，也令我心跳飛速，若他是醒覺，想必能感
覺掌下我急促勃躍的脈動。會否如我的困惑一般，他也在確認我身分？
不管了，若是睡糊塗就當送上門的鮮肉，若非，便順理成章。我伸出左手疊
上他貼在我胸的右掌，然後輕輕撫觸。先遇上的是微微的柔順汗毛，很舒服的觸
感，然後是緊緻強健的上臂，令人忍不住施了點力按握。接續我劃過光滑身側，
駐留在大腿，感受那豐沃中的力度。
一番掃撥，原以為會得到回應，但卻船過水無痕，於是我接續進擊，回攀至
褲緣，而後爬搔往中而探。然令人頹喪地，彼此疊搭的姿勢讓我無法進一步深觸
，似在毫厘之前，卻隔著絕望距離。
還在猶疑是否該調整身姿以求達陣，他擺在床頭的手機卻傳來收到訊息的聲
音。同時我感覺他身軀瞬間緊繃，呼吸也紊亂了些。
好傢伙，他是醒著的。那就表示一切皆是心機布局，但為何我出手了他還隱
忍不發，在等待什麼？看我有多窘迫拙劣？還是期望更強烈攻勢？我似乎見到個
邪魅笑容藏在他看似平寧的表情裡。
思索的當口，訊息響聲接續而來，且益發頻急，擾得我才身軀微轉、指掌正
欲往內探去卻愣住了動作，而他隨即似也按捺不住，一個彈身，拿起了手機。
我瞪大了眼，看其專注盯著螢幕，神情嚴肅。須臾，他飛快點起回字，點按
的力度似蘊含戾氣，且一次比一次迅捷，眉眼間也更趨深沉，幾番來回後，他突
然大吼，振臂將手機往前怒甩：「幹！」
這聲怒吼讓我反射性撐起身，但還看不清狀況，就先對上他轉過來的陰狠雙
眸。「怎麼了？」我問語方罷，他便推肩把我按倒，同時跨身俯視著我，在我雜
沓思緒未釐清前，以雙唇灼熱印落。
他瘋狂地用唇舌進襲，夾雜著略微暴虐的噬咬，扣入齒關。這瞬晌，前晚夢
裡的男身痕影疊印上來，我分不清是預視了此刻狂野，或現時不過僅為另一場春
夢，能感受的，只是他翻攪而入的舌浪，以及津液中的微甜。
激吻之後，他由頸項啄落至胸前，以指圈畫，舌尖點探，間或輕嚙著。在挑
勾起我身底酥麻後，便舔襲腰腹，見我敏感至大動作彈縮，更惡意盤桓不去，以
指舌搔弄。
戲耍中，我感覺他舌尖滑向我褲縫，但刻意略過那早已擎天的目標，反繞至
腿，劃著、勾著，似能聽見我心裡對他往前進襲的哀求，而故意於外盤繞享受。
須臾，他終於輕輕吻上我腿間柔軟處，隔著薄薄的布攀探，一點一點地，帶起如
電般酥癢，最後一個騰躍，佔領了峰嶺。
像是欲彰顯自己戰功，他伸掌施力包覆抓握，同時含咬頂冠，這瞬間的刺激
讓我忍不住呻吟起來，連帶更推動其戰意，他揉動指掌，吸舔著，雖仍有布料阻
隔，卻依舊將我體內狂潮一波波帶出湧浪。
須臾，或許他也抵受不住慾動，回撲而上，貼胸覆壓，我感受到他的昂揚巨
獸劍拔弩張與我交抵。我將他緊緊環擁，任其身軀的熱度將我灼燒，然後我撫著
他光滑背脊，探過腰際，大把抓扣其豐健臀肌。
他微微撐起，推扭腰臀，我們放任各自慾獸揮角戲鬥，時而輕柔回應，時而
粗暴頂擊。同時我終能滿足那疊積整晚的渴望，撫觸他飽滿胸膛，感受平坦腹野
中的微微溝壑，然後輕捧起他腿間巨偉，讓其充盈掌間，任其粗野衝撞。接續，
我忍不住探進褲縫，一把抓握。
我聽見他喉間爆出低吼，一種帶著快感的豪氣釋放。
然在幾回的滾翻交互騎壓征服，我正欲扯下他那礙事內褲之際，卻感覺上方
他原本的狂野律動漸趨遲緩，有時略微提振卻又氣餒，最終趴靠在我身上，僅餘
耳邊仍舊急促的喘息。須臾，他抬起頭，晶亮雙眼盯著我卻不語，久久才輕道：
「對不起。」
我滿腦問號看著他起身默默走至落地窗邊，心裡便像蝕了個大洞，原本張揚
滿溢的慾念被拋懸於空，頓時無所憑依。有東西鼓脹著卻不能宣洩，但又有地方
被抽空只留下失落，矛盾且難受。
哪裡將他弄不舒服了？還是我的技巧無法持續炙燃他的慾火？自責中我的思
緒逐漸往前回溯，看似寫滿衝突的手機訊息對語，他狂怒的扔擲，怒後的反常撲
襲。我好像抓到點什麼。會否方才的這場歡愉只是帶著報復的縱慾？我似乎可以
聽見他心底怒罵著「幹」字，將我當成任其蹂躪的洩慾工具。
我不想這樣啊，我哀淒地望著他窗前背影，微光勾出他的脊線，以陰影將其
勻稱身材襯顯得英偉，這誘人輪廓適才還與我纏綿，此刻卻又變得遙遠。
望著，望著，那如雕像凝結的姿勢卻動了起來，他抬起手左右抹著眼。哭了
嗎？我愕然又懷疑地仔細端看，果真又見其重覆相似動作。忍不住地，我起身走
至他背後，輕握住手：「你還好吧？」
「我沒事，你先睡吧。」他沒回頭，話語雖持著冷傲，聲音卻聽得出不對勁
。然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如何表示溫情，只能摟了摟他肩，而後返退於床。但才
續視其背影沒多久，他竟轉過身。我看不清表情，只知他直直走近爬上，用虛弱
氣聲於耳邊說「抱我」後，縮靠在我懷裡。
他的臉貼在我胸膛，涼涼的，似是未乾淚痕，我心疼地將他抱著，彷彿這樣
也能分擔他的悲傷。想起於張家界山頭初見時，那陰沉又帶了點愁鬱的眼神、他
幾回盯著雨落的茫緲表情，可以肯定心中有個淌血傷口等待舔癒，只是他倨傲地
以玩笑作掩飾。
我會是那個能填補他心中空洞的人嗎？「對不起」，方才激情中斷時他這麼
說著，或許他也希望我們間的性愛能始於更美好的因由，而非憤怨。
就這樣，我不斷在腦中拼湊蛛絲馬跡，有時又覺荒唐而全盤抹去，然儘管思
緒因其反差舉止而奔亂，心情因被感染而低迷，身軀卻諷刺地不受心緒宰制，依
舊有股狂潮迫著我呼吸粗重，因他的緊依。
同時，也由於得不到釋放而持續昂揚。
～※～
究竟何時才昏沉入睡呢？我不知道，彷彿意識尚存時已見窗外山後之微亮。
但床邊morning call的尖利響聲卻不待我獲得完整休眠，狠狠將我驚醒。
「早安。」因睡眠不足而頭痛的我，勉強將眼半睜，卻見他橫躺在我身邊笑
瞇雙眼，神情慵懶中帶了點迷幻。
這畫面極度美好，但眼皮還是再度沉重閉合，讓腦部去定格回放。「欸，懶
鬼，還睡。」我聽到他嚷著：「你家小弟都起床了。」然後那或許精神整晚的部
位被大力抓握，劇烈揉搓。我忍不住悶哼起來。
可惡的是，這戲弄起了頭卻沒下文，我睜眼望去，他嘴角勾著，邪頑至極。
我報復地伸手往其下處探，但他先起掌敏捷扣抓，再迅速格擋下一擊，然後我就
莫名其妙被輕易推按壓伏。他挑眉俯視，滿臉得意：「一早就想吃大餐啊，對身
體不好喔。」
我在心裡暗罵：「鬼扯，我分明從昨晚餓到現在。」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
「亂講，醫生說早餐要吃得好，午餐要吃得飽。」
「是喔，那賞你個好料的。」他手一揮將枕頭扔我臉上，然後滾翻離床：「
刷牙去。」
這混帳東西，我遲早被他玩死，明明昨夜一度脆弱至極，現竟又像沒事人。
我幾乎要以為那場暴怒後的激情只是夢中殘影，然積蓄整晚慾念的飽脹某處，卻
忠實記印了他的撫觸挑逗。此外，睡醒時看見的那微笑凝望眼神，總覺在那之前
便已停駐許久，於我的臉，甚或我的裸身。我不信他對我沒有一絲慾念。
於是我悄悄起身摸去浴室。
鏡中他瞥見我的神色有著略微的意外與緊張，身軀稍挪似掩飾著什麼。我假
作拿取牙刷但手卻旋即貼上他腰際，然後順著褲緣撫滑而進。果然，那兒早有微
微的硬挺，且在我的指掌間迅速激長勃發。
我施了些力抓按，同時將我亟欲掙脫禁錮的兇獸襲頂他臀。他重吸口氣，緊
接著喘吐出聲。
然才稍稍動指揉搓、貼身磨蹭，看似已陷入情慾享受的他卻霎時轉頭，硬吻
了一下，抹了我滿嘴原存於他唇上的牙膏白沫，同時對反射性退閃的我揮動牙刷
、裝怒嚷道：「欸，親一下五萬，摸一下十萬。」
「蛤，是你親我的吧，而且剛在床上你也摸了我，我的比較貴，二十萬。」
我不服氣地回敬。
「要這樣算嗎？好啊，昨晚...」我以為他要講夜裡之事，結果他卻說：「
你偷窺我洗澡，怕算太多你付不出來，友情價五十萬，夠意思吧。」
所以是打算徹底抹消昨晚荒唐事的意思？我瞪他：「你也看了我吧。」
「喔，咱們這兒是以秒計費的，你洗這麼快，大概只有我的一些零頭。」他
伶牙俐齒地回擊。
「算了，不理你。」我不想陷入這幼稚的爭鬥，況且再次被變相拒絕，著實
掃興且令人氣餒。我拿起牙刷，默默動作起來。而他看我不隨之起舞，或也覺達
到目的，也跟著繼續盥洗。
我心情滯悶地望著鏡子，若撇去方才之事，那裡的影像其實透著親暱，併肩
靠依的倆人像準備上班的情侶，擠在小洗手台前，而其中一人似察覺對方鬱沉，
不時擠眉弄眼，見其手拙，又輕摟著幫忙抓捏髮上造型。我不由自主地怔視眼前
景畫，陷入這恬靜氛圍。
「你們早上是去天門山吧，我先到那裡等你。」他將外衣鞋襪一件件穿上，
我敷衍應著聲，專注在那被陸續遮掩的挑勾肉體，心裡嘆息。直到將那勻稱線條
、健實肢軀作完最後巡禮，才猛然回神：「你知道怎麼去啊？」
「反正就先問櫃台啊，然後隨機應變，不要小看背包客的能力。」他拎起背
包，完全不當一回事。
「那你早餐怎麼辦，還是我先去餐廳偷渡些麵包回來，你等我。」我邊說邊
走去取衣服。
但他卻拉住了我。「不用啦。」他曖昧地湊近：「你醒來前，我已經『吃』
過了。」
什麼意思？我傻站著，看他挑著眉、眼唇泛漾微微邪淫、燦笑推門離去。當
門轟然閉掩，我才省覺他的語中雙關。該死的傢伙，臨走還不忘玩我。本已被他
推落低宕的心緒又被挑昂而起，究竟在我睡著時他作了什麼？
我揣想各樣可能，越往淫穢處猜度，復甦的慾火便更愈奔烈。於是我望著鏡
裡自己，拂觸胸腹，想像他在我背後抱擁，以氣息搔弄，以指掌挑勾。彷彿接續
昨夜激情，他大力扯下我內褲，將那彈跳而出的躍動大口含住，然後細膩順其上
筋絡溝壑轉舔吞吐。
我動起腰臀，加大手勁，隨著我的喘息，眼前的他已換變姿勢，任我衝撞。
他微蹙眉、胸腹急劇起伏，強忍禁受不住的快感，彷彿被折服般斂起倨傲，低賤
地迎和我的侵略，這模樣讓我體內奔潮匯聚身下頂點，狂漲難抑。我望著他漸趨
淫蕩陶醉的神情，催急速度，然後在低吼中釋放。
慾潮如泉湧，噴灑於鏡，濃稠的氣味隨緩落的液痕漫散，混雜其間的，是他
帶著蝕傷的壓抑，與我被虛假滿足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