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Ｌ猶豫著要不要回頭。
「那個……」
聽見聲音Ｌ突然想到了他，回頭看，一個正裝出現的人，
布料織數精緻細密，沿著領帶往上，下巴的鬍渣的青灰色。
是他，是那種青灰色。
「好久不見。」
「呃……是啊。」
他們兩個看著彼此，都覺得對方不開心。兩張疲憊的臉，
擺在光亮而空盪盪的場合裡，電扶梯運行著，發出很微小
的聲音。
扶手速度較快，Ｌ突然把手抽了回來。
「對不起，我只是想跟你打招呼。」Ｋ說。
「沒關係。」
電扶梯到底了，Ｌ拉著重重的行李箱，滑過電扶梯末端的
溝槽處，發出「嘎──」的難聽聲音。下樓梯走到馬路上
時，背後的他，默默幫他提起了行李箱。
Ｌ不說話，只是小步走著。
「32號，對嗎？」Ｋ說。
Ｌ點點頭，雙手放在腰後交握著。他還記得，Ｌ想。
「去哪裡玩了嗎？你看起來很累。」
「日本。」Ｌ腦袋很亂，卻又因為疲憊，完全想不到什麼
話可以說：「你上班了？」
「嗯，也該是上班的年紀了。」
「喔。」又是一陣沉默，Ｌ覺得自己很糟糕，問了一些莫
名的問題：「你……看起來也很累。」
「加班。」
「嗯。」
長長的巷子裡，只剩路燈還醒著，幾家燈火一盞一盞熄滅，
Ｌ很不喜歡深夜的時候回家，巷子出奇的靜，就連流浪狗
也會被對著他快速離去，像下課後人走散了的高中教室。
「到了。」
到了？Ｌ沒注意到。Ｋ指指門牌，32號，露出很酷的笑容，
唇的紅色和整齊的牙齒很相襯，他沒見過Ｋ這樣笑，他看
到的Ｋ都只是板著臉，坐在教室最後頭，轉著筆，看自己
的書，Ｋ也不算壞學生，不打算上課睡覺，就只是比較不
愛搭理人罷了。
「住幾樓？」
「啊？」
「我幫你把行李提上去。」
「喔，」原來，原來，Ｌ多心了「沒關係，我自己提上去
就好了。」
Ｌ向Ｋ說再見，一個人提著行李一格一格爬上樓梯，樓梯
間發出喀喀的噪音，太重了，早知道就練練身體了。
爬到二樓到三樓間時，Ｌ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
Ｌ湊近樓梯間的窗子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