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分手,也是一種成全【五】

作者: polesirius (ff)   2014-09-30 19:10:09
分手?雖然這樣的結局在夜深人靜時總偷偷爬上心頭,螫得我神慌,
但卻不願相信會是必須面對的命運。真的不行嗎?當時總覺得只要兩人有
愛,天大的問題都可以解決。「為什麼?」我激動地問著良。
他沉默一會兒後緩緩說道:「記得前些日子你問我到底欺騙你什麼了
嗎?其實接近你,有很大因素是想證明我有辦法照顧一個人,但後來發覺
,我根本作得不好。」
我不太懂他話語的意思:「照顧?我又不是小孩,況且我覺得你對我
已經很好了啊!」我回想著過往他對我的殷切關懷。
「那並不是真正的我!而且每次你看著我,我便越覺得歉疚,你對我
越好,我便越覺得恐慌,我沒有辦法以等量的溫暖去回應你。我用力逼自
己去做,但怎樣都覺得做的不好,這樣的壓力讓我好難受,你懂嗎?我們
作回朋友好不好?我們仍然可以一起去玩,我仍舊可以關心你,只是你不
要再對我好了,我不值得。」良一連串說了許多。
是這樣嗎?我的腦中一片混亂,想跟他爭論,但一旁母親訝異的目光
卻讓我不知該如何挽回一切。掛上了電話,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用力
理清自己思路。難怪當初他要鼓勵彥跟我告白,要我再給彥機會,他的心
裡翻攪著一股難掩的罪惡感,還有失去自信的恐慌。
但我不在乎這些呀!都說過我在乎的是現在、是未來,為什麼他要拿
那麼高的標準要求自己、折磨自己?若真還原成朋友,該守住的分際又在
哪裡?怎樣的關懷、怎樣的肢體碰觸才不算逾越?
我在公館木柵間踏著兩人走過的足跡,站在苔污磚牆外,望著內裡的
殘舊瓦屋,最後癱在巷口長椅茫然望著街車來去。陽光灼曬著,失魂的我
不知自己在等待什麼,或許,是等待自己蒸化作水煙,然後忘卻苦痛。
次日我收到了良的信,「第一次遇見你,就喜歡你安靜恬適的笑容,
像恆常不變的行星如此安穩、如此從容....」我一字一句緩緩讀著,感受
推敲語詞間帶藏的含意。
原來,在那最初之際,他對我還是有著真確好感,我心中泛起了欣慰
繼續往下看去。他說從那刻開始,起了心念想成為行星運轉的中心,然隨
戀情灼燒,卻發現四方飛倏的流星是怎樣也無法化作定靜陽炎。而每當與
我別離,華燈霎時一同滅去,夜暗中的空虛只是襯得孤影益發恐懼。
是這樣嗎?我從不曉得在我們微笑吻別後,他是如此無助。
「之前沒有跟你說,我高中愛過一個同學,很愛很愛,想一直照顧他
疼他,但是當他被同學兇神惡煞嘲笑、欺負,我卻幫不了他,我不敢前去
以自己身軀替他挨住那些苦痛。當我們的事被家裡知道,我又不敢站出來
捍衛彼此愛情。你知道嗎?我永遠忘不了他被迫轉學走的眼神,帶了點失
望,摻了點哀痛,但更多的是滿滿的怨懟。」
我看著這段話怔愣許久,他只約略提過高中喜歡過一個人,淡淡說了
家中因此爭鬧了一下,原來那其實是個依舊在淌血的傷口,每到夜裡便逼
著他重新審視過往。
所以,他抓住了我,想讓自己蛻變,卻發現不但變不成蝴蝶彩翼,反
而失了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矛盾,軟弱的他尋找庇蔭,然驕傲的他卻強逼
失敗的自己遠離。
他說這樣下去只會傷我更深,他向我道歉,要我恨他,要我恢復從前
清清朗朗的笑容。但是,我怎麼做得到?我只是回著信,不停寫著,願字
裡行間的真誠能化解他心中的結。
然當兩人藉慶生終於眉眼相對,那些胸臆間的奔騰卻怎樣也說不出口
,說了便怕凝了氣氛、添了傷懷。望著他,想觸碰那熟悉的體溫,可是他
的話語猶在心頭,一旦觸碰了,會不會他就越退越遠,從此消逝?
~※~
但良還是消逝了。那天幫我慶生後,便開始用力躲我,不回我的信,
不讓我去找他。但當他在電話裡細述生活不順,說及他的淚水,當他在信
裡寫著愛上酗酒,貪戀暈醉,我迷惘了。在他給予自己的這些折磨裡,有
對我的牽眷嗎?若是,為何既對我伸出無助的手,卻拒絕我的靠近?
這磨人的一個月裡,他在城市一角浮潛掙扎,我也開始摧殘自己,藉
著與他人的身軀舔噬。像是要以剎那的歡愉忘卻悲痛、填補傷愁。
那是個被朋友硬拉合辦的生日會,彥出席了,送了兩本書,覆著淡褐
硬紙摺成的精緻方盒,一繩紅結團成他的祝福。當我捧著這份禮物時,不
禁傻愣起來,問他為何要花這麼多心血。他只淡淡一笑:「沒有啦!平常
就喜歡做這些東西。」
然而雖是生日會,卻無法從他人祝福獲得一絲欣悅。禮物,除了彥那
份帶來些微觸動,也不過皆是些冰冷物事。我只是想著良,想著再也無法
與他相見,於是,我不停灌著啤酒,想將自己醉至恍惚,忘卻煩苦。
散了席,彥擔心安危,硬是扶著搖搖晃晃的我回到研究室。空盪房間
裡,只有孤寂的濁滯捏著心口。那瞬間,一種空虛帶起滿溢淚水在我眩晃
的靈魂裡旋游。
「怎麼喝成這樣,你還好吧?」他握住我的手,一臉擔心。
「還好啦....只是有點累......」我歪著頭,癱靠在椅背,對他淺淺
笑著。
「那我送你回家吧?」他徵詢著我。
「不要,我想先躺一會兒。」我顛著腳步,走到窗邊躺椅,倒了下去

儘管閉著眼,耳邊依舊清楚聽到他在一旁踱著步,然後輕輕於我身側
坐下。我知道他在看著我,週遭世界雖陷入一片渦流,仍能感覺他目光在
我T恤外露的腰腹、短褲下的雙腿輕滑觸碰。
過了許久,他開了口:「要走了嗎?你已經睡半小時,再不走你家人
會擔心。」
「嗯..」我挪了挪肢軀,仍舊閉眼蜷著身體。
「別賴床啦!再不起來我要親你囉!」他將雙手撐在我身旁,俯視著
我。
我沒有應他,只是順任,或是說,惡意地期待事態的發展。須臾,我
感到雙唇一陣溫熱。
睜開雙眼,我迷離對他笑著,一股衝動帶起雙臂,將他緊緊擁進懷裡
,我將體內奔流的酒精燃成火海,讓它燒遍心中的空寂與無助。我們在彼
此身上汲取各自希冀,他舔舐吞吐著心中渴望,我則賭氣地放縱自己沉於
肉體歡悅。
從那之後,像被浪花擊濕了衣角,我索性拋去煩心,一飛身縱躍入海
。我以狂亂擺舞,喀著血淚,祭我遠去的愛情。
在暗夜與彥的機車騎駛,我將搭在腰際的手往前探撫,拉下他褲子拉
鍊,將內裡之物搔弄得硬挺。在海濤激濺的灘岸上,我抓起一把沙輕輕在
他僅著泳褲的背臀灑下金黃,窸窸窣窣點起他慾望。他勉力持著矜持與理
智,我卻誘著他走進荒靡之境。當年,我曾被這麼愚弄而心傷,現在竟諷
刺地,換我穿上惡魔裝束走上相似之路。我彷彿有點懂了,若非心魂極度
殘疲,誰又願如此玩弄愛情?
是天不忍見兩人沉淪嗎?良終於發了訊息,稱有個同志研討會,想與
我同去。但尚正約定的當口,網路卻斷默失了聲息,我發狂地找著朋友希
望能問出地點時間,畢竟,好不容易能有機緣可以相見,怎能就這樣錯過
了。
傍晚,我隨朋友踏著往上階梯,樓閣內已有隱隱人聲。良會在那嗎?
會不會就不來了?我忐忑前行,而路似無盡。終於,旋過牆角,我看見了
他。那一刻,他也同時凝望著我,眼神中滿溢歡欣,如潮的相思話語在那
瞬間,無聲傳遞。
這是上天給的恩賜,良雖仍守著彼此距離,但他既願見我,應就是個
開端,於密林闢了蜿蜒小路,縱使隱晦難尋,儘管盤曲折繞,但總能通向
他心口,開啟緊閉門扉,再續情緣。
數日後,良又找了我,是到他家煮火鍋,但也約了他熟識的學姊妹,
我想,是怕獨處衍生的失控吧!而才下了車,便看到他騎出單車正欲採購
物品,他立在街心迎著我,微笑的眼眸泛著光芒,我走向他,那瞬間,彼
此的距離似又近了些。
到齊後,四人在水氣蒸繚中閒談。那之前,我早知曉兩位女生對良多
少都有點意思,故這樣場合在某方面看來實有些奇詭,像老爺把所有正房
偏室齊聚一堂。
幾輪肉菜燙煮後,突然良開口跟學妹說:「我想跟你講個秘密。」
「啊?秘密?」那學妹瞪大眼睛。
「其實我是個同性戀。」良一字字緩緩吐道。
學妹聽了極度不知所措,她望了望其他人:「那..你們都知道了?」
我們點了點頭。她盯了我半晌,猜度我的身分,眼神似在說著:「那今天
這場鴻門宴是要公佈你是他男朋友囉?」
我在心底苦笑,若可,我也想問:「良,我還能是你的情人嗎?」
作者: tourism1003 (僕。米叔)   2014-09-30 19:18:00
先推再說
作者: southatlanti (atlantic ocean)   2014-09-30 20:07:00
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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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若不是戎馬一生,怎知金戈利器。.....要結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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