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我想著桓的那個吻，輾轉難眠。這不過是異男無極限的玩笑行止罷
了，我拼命地這樣跟自己說。甚至還可能是為了業務順利，心機地拿肉體相誘吧
，但他又怎能看出我的身分、我的接受度？再想想，他對其他同是義務役的通訊
官、作戰官就都持著禮貌距離，難不成，真有那麼一絲微弱的可能性，他的確為
同路人，只是以粗豪爽朗作包裝？
但這答案很快便被揭露了，當他在房間辦公、我隨意翻玩桌上雜物時，他點
開電腦目錄，「你要不要看這個？我收藏的極品喔！」他眼透淫蕩地挑了個檔案
播放起來，瞬間便是男女交媾的喘息畫面攤在眼前。
「不要，無聊。」我嫌惡地將臉撇開，眼角依稀能見他對我霎時冷淡的不解
。此不解理所當然，畢竟那種微微企望才剛萌芽便被狠踩的感覺，他這思想直線
的傻漢哪能明瞭？
既然如此，我在他心裡究竟是什麼？後來的幾天，我常在他身邊望著他工作
的側影這樣想。他與我既非同路，卻又能摟我、吻我、對我用著心，雖說異男的
尺度無上限，但難保那份親暱早已稍稍越了界，只是他尚未察覺，不想承認。
萌芽的企望雖被一腳踏過，依舊掙扎殘喘。
那一天，我坐得無聊便移步倒至床上，他轉頭望了望我，說道：「別這樣啊
！我會衝動的。」
衝動？是嘴砲吧，我心裡冷笑，難不成真會撲上前來，然後跟小說一樣在打
鬧拉扯間，剎那時光凍結，兩人四目相觸，眼神中有著深情有著慾念。接著緩緩
擁吻，輕柔幫彼此除去衣衫，最後化作狂暴兇獸交互咬噬，而後焚盡？
我繼續倒著，沒什麼理他。
「不信邪？」彷若被激到般，他勾揚嘴角站了起來，也坐至床邊。
我沒有回他話，只是故意在望向他的挑釁眼神多添了點迷離笑容，於是他翻
登上床雙臂一展撐在我身側，俯視的目光灼艷。「你長得帥帥的、可可愛愛的，
真叫人忍不住想親一下啊！」他一點一點地靠近，攜著豐厚胸膛傳來的熱度、漸
趨粗重的鼻息，我悸動地想起生日當晚頰上那個吻，而現時，似乎他目標直指我
的雙唇，意圖佔領。
「訓練官，戰情電話。」但或許老天不願這麼早將結局揭盅，外面夾雜敲門
聲的呼喊，硬生生將這場戲打斷。
「饒你一命。」他點了我額頭，拋下帥氣的微笑，而後以瀟灑步姿推門離去
。
我望著再度閉合的門板，視線似能穿透般兀自追隨他背影。若沒了這打擾，
他真可不帶情慾將這戲演下去？或講得嚴謹些，撇除了情、光以男人那容易失控
的慾望，便能支撐整個劇情骨架，任憑我放縱指掌，用唇舌添加血肉，他也陪我
演下去？
我順手折著他床上散亂的衣衫被褥，卻怎樣也無法將自己思緒理得清晰。
～※～
或許因我抱怨過我們這的軍官浴室太差，不是故障便是沒有熱水，抑或為我
私心的猜想，是那未竟一吻的推波助瀾，之後的某個晚間，桓居然一身簡便，拎
著裝了盥洗用具的臉盆，笑臉盈盈在我辦公室門口，招著我一同去洗澡。
同為義務役的小軍官或多或少知道我與桓的交情，但那些肩上擱了梅花的大
爺們卻沒見識過他這麼與我親暱的場面，但桓也不在乎，大剌剌勾住我手便往外
拖，無視大官們的愕然。
他很神秘地跟我說：「帶你去一個地方洗，很棒喔！」
一路上我心裡忐忑，不知要被帶去啥奇怪處所，也胡亂揣想會不會有什麼曖
昧情節發生。「到了，你看，很棒吧！」他推開了門，原來是他們本部連的一般
浴室，中間一個大水池，旁邊繞著十數蓮蓬頭。
我一向不習慣跟人這樣共浴，儘管受訓也在類似場所盥洗，但那時一票人湧
入，沒有誰會把目光放在固定個體，而如今我卻必須以裸裎姿態與桓四目相對。
況且，他將我帶至這樣視野一覽無遺的場所，是有何意圖？以身軀作餌？還是也
同樣好奇著我衣衫內的私密？
「你在發什麼呆啊！」當我還在猶豫時，他已飛快拋去身上束縛，開始沖著
水。最早第一眼與他相見，他褲間招搖的飽滿便已吸引我注目，這會兒灑脫現出
裸身，那彈躍而出的獸物更是惹得我不由自主定看，它軟垂的姿態便已有傲人尺
寸，襯著其下的豐碩袋囊，更是在臂腿動作間晃擺著誘惑。
我只好背向他將衣衫脫去，隔著浴池挑個相對的位置，雖擋不了什麼，但至
少心理上少些尷尬，也免得禁受不住，以某部位的挺立透露我的慾望。相對於我
的扭扭捏捏，他倒沒當一回事，也看不出視線有否多了審視探究，就僅是興高采
烈在水霧間跟我閒聊。但我哪有心思理會那些絮叨的無意義話題，就算忍著不瞄
他腿間的巨偉，光是那黝黑胴體上的結實肌理，便是以墨色曲折勾畫的嶙峋嶔崎
景緻。
那天之後，他幾乎每晚就這麼堂而皇之來招我共浴，辦公室的人連少校都開
始故意調侃，可是他也不搭理，嘴角一挑、笑臉一帶，依舊勾著我的手往外走去
。但這卻是種甜蜜的折磨啊，綴著水痕的健體充滿幻惑，卻始終只能為風景無法
觸及，他甚至連我私密的沐浴時光也剝奪了，那腦中想像的、被誘發的慾念無法
自我宣洩，只能不斷積塞，任其以幾何倍數增長。
日子如此拖磨，以他的誘惑、我的壓抑交織至年節前夕。在高層默許下，我
們上下級兩單位軍官交互邀著至營區外，以小小狂歡應和過年氣氛。而在那樣的
場合，總免不了各樣酒的伺候。我對這杯中物一向沒啥興趣，除非為了某些理由
貪圖酣醉，故也不斷砌辭推託，大概我就長得一臉乖巧，連作戰科長也護著，幫
忙擋下不少意圖灌暈我的搗亂分子。但不喝酒，聽大叔們謾罵國政、瞎扯女人性
事也頗無味，無聊之際，便藉著尿遁，繞了個大圈逛至桓他們那桌。
他看到我自是立刻斟滿手中酒杯硬要塞我手裡，見不從便勾搭上肩，將杯直
逼唇邊。我給了他面子，爽快一飲而盡，接續便昂首持杯指向他：「換你。」同
桌之人頓時笑嚷起桓曾經醉後的狂態，於是我便趁機與大夥起鬨，用力幫自稱「
三杯醉」的他倒著酒。「別逼我啊！小心喝醉以後強暴你！」他對我挑著眉。
「來呀！我不怕你。」我燦爛笑著，畢竟對我說過這話的人都沒膽下手啊！
我倒很有興趣欣賞這樣場面。
「晚上來我房裡報到！」在大夥鼓譟拍掌間，他跟我下了戰帖，順道帥氣飲
盡杯中燦黃。
幾輪過後，菜餚食盡，便開始各桌以酒交互進擊的狂亂時刻。儘管指揮官總
看我不順眼，參謀主任卻是相當喜歡我，平時就常因我學歷背景問些唸書過程，
嚷著要我給他兒子作家教。這會兒也不知他到底灌了多少酒精進腹，滿臉通紅，
眼神迷茫，看到我就說：「來，陪我逛逛。」
於是我尷尬地盯著他勾起我手，持起酒杯搖搖晃晃各桌一路敬去，這場面就
像哪個軍閥司令搶了閨女作姨太太似，得意四處炫耀。但我也只能僵著無奈笑臉
，回應桌前各軍官的驚詫目光。而當行至桓那兒，我見到他錯愕的呆愣神情。
他的愕然瞬化作緊皺眉頭，那外顯的嗔怒，在滿桌刻意端起的逢迎面目間顯
得突兀。就算酒敬完我被主任拉著離去，一回首還是他陰闃的眼眸直勾勾逼視著
我。
散席之際，主任歪歪倒倒問我：「怎麼來的啊？」
「報告主任，坐科長車來的。」我立正回他。
「是喔，坐我車回去，上來。」在他一聲令下，我只得膽顫心驚跟他一起坐
進空蕩的七人座車，眼睛絲毫不敢瞥向後方探究是否有任何詫異甚或銳利的目光
。
好在事態倒也沒歪詭成將我逼去作他的房內陪睡侍童，回到營區主任就揮了
揮手囑我早點睡。但當我踏進寢室才脫下外套，腦海裡桓那帶著不滿的眼光便將
我緊縛揮之不去。來回踱了幾步，就還是按捺不住，穿著營區走向他房樓。
我敲了敲門，只聽到裡面傳來模糊應聲，試探推開望進，桓仍是一身方才外
出裝束，直直趴倒在床上，看似醺酣。
「欸，你睡了喔？還是真的醉了？」我坐在床邊推了推他肩。
他轉身睜眼，一臉迷濛望著我：「是你喔，不是勾搭上主任，去陪睡了，幹
麻還來我這。」
這話語著實令人生氣，「既然你把我想得這麼低賤，好啊，我就去敲主任房
門。」我大力一拳揍了他胸，便欲站起離去。
然而，他卻霎時扯住我手將我拉倒：「不准去，你是我的！」他緊緊將我抱
擁住，用他火熱堅實的胸膛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