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過的,這個屬於「媽媽」的擁抱。
我才知道,這些年苦的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當我十八歲,上著14小時的班。媽媽也獨自帶著高功能自閉症的弟弟在美國,
拼命的考上醫藥大學分數最高的超音波科。從不懂英文到慢慢學會英文,最後
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她已經四十歲。
我也才知道,當我在外面為了自己的生活餬口的時候,姊姊愛上的男人,兩個
小孩的父親也離開了世界,而姊姊當時才二十歲。
我最終不敢和媽媽提到我的身分,我害怕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親情又再度消失。
像媽媽說的,我太軟弱了。
我沒有她這麼堅強、這麼硬,這麼地天不怕地不怕。
我很軟弱,我總是不喜歡跟人家爭吵。
我總是不敢反抗,就像老爸喝醉酒拿刀起來要砍我的時候,我只會躲、只會哭。
媽媽告訴我要堅強一點,更努力一點。等她工作穩定有能力,才有辦法帶我到
那個很遠的地方去。
弟弟對媽媽說:「媽媽,我不想要這個病!」
聽在我耳裡多麼心酸,第一次看見弟弟,他跟我聊起天來有些吃力。不流利的中
文,一邊說還要一邊問單字的中文怎麼說。但他還是跟我聊天聊得很開心,靠在
我身邊畫畫,那個笑容,好真實,但又好不真實。
他是我弟弟耶?
而我這個做哥哥的,卻沒辦法幫到弟弟、幫到姊姊、幫到媽媽。
不曉得怎麼地,有一種很強的自責感。
拖著疲累回到家,打開門又聽到爸爸在房裡發酒瘋,對著空氣說話。
牆壁上一張模糊不清的字條「你想要我去死嗎?」
於是我又拖著到網咖來,打下這些連我都不知道在表達什麼的文章。
也許,我不應該再繼續軟弱下去了。
即使我的身分,但我還是可以當一個有肩膀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溫暖,這是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溫度。
那是臨走前,媽媽給我的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