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自從相聚以來，我再次向你透露心底的喜慕，你再次讓我知道彼此只是平行線，更明
確地讓我發現，男子於你，多麼富有魅力。我勸說著自己，以為輕易地便可以看淡這一年
多來越來越深的情感。你頻繁地走入我的生活裡，我那曾經看似黯淡無光的生活裡。我沒
有流淚，卻不再對你說難過，我們似乎還是那麼友好，只是難能可貴的朋友。
我若是不再與你往來，顯得將這份情誼看得太粗糙隨意，彷彿只是為了以戀愛為目的才願
意與你交心。不是的，我欣賞你那如水一般的靈魂，你的善良與敏銳。愛究竟是什麼？你
在我心事的坦露之後，像風一般地將這些言語輕輕揮去，「如果你是男生，也許我也會對你有情愫。」我為自己無法是一位男兒身而深深地悲哀，哀傷地聽不見人
群來往的聲音，只想站在馬路上對天大哭。
我卻不能對著你哭。只能開玩笑地說「哀，如果我是妖精，就可以變成你喜歡的肉身，然
後我們又有相知的心靈，可能就會在一起了。」我不想做一個我們心中都否定的那種人，
為了小情小愛而失去自主性。許是我不夠聰明、不夠應世，不知怎麼再以更多的言語或肢
體告訴你，我多麼愛你。我能給你寫長信、寫詩或畫圖，也能與你分享眾多對你來說或許
不足道，卻是我認為最高貴的消息或心事，但許是這些都太文謅謅太匠氣，我沒來得急在
我們還是大學生的那段時光，以更接近生活的方式愛你，若是，也許我就不會愛你愛了這
麼久。
半年前，我到異鄉求學，異鄉人各種感受被架空的那種苦悶，不知三言兩語怎麼說的清楚
。那時你常來信，我遙想大海的另一邊，這座島嶼之上，還有我所惦記卦念的人。那時你
只說過，自己目前不想談戀愛，我以為那些文字上頻繁的交流還意味著什麼，即使不想在
等待依舊默默地等待著你，殊不知那可能只是友誼。回國後，與你見完面，才真的確定這
一切都落空了，我的知覺感受在此被硬生生地真空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該怎麼哭，甚至
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知道我的難受，所有的文字都經過我的轉喻了，這麼大剌剌的寫，在
我們充滿靈性的往來中，顯得粗俗極了，我不想是那樣的人。
那幾天的夜裡，你便睡在我旁邊，僅僅隔著十公分的距離。我常不自主的轉向你，看著你
美麗的背，和穿著短袖的手臂。我幾度想拉拉你的手或抱住你，就像白天在大馬路上，或
擁擠的車廂裡，我們常有的身體接觸一樣。晚上，卻是疏遠的。我聽得見你的氣息與警備
的姿勢，彷彿男女授受不親唯恐發生萬一。只要你願意靠近一點點，願意伸手，我們也許
能夠擁抱親吻。然而，我卻做不了一個放浪的女子，儘管思念著你。你當一切像朋友，像
君子，不越只呎，我好似變得必須責備自己的「不君子」，吞沒那些情慾上的哀傷。那時
我覺得自己好可笑好悲涼，所有對你的思念，都落空了。
我去山裡修行，去田裡種菜，好似唯有源自大自然的一切，會讓我重拾失去的知覺，其實
我一直很想哭。看了很多異女、直男、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雙性變同性、同性變異
性的Po文，只覺得很煩，拿這些稱謂來解釋我們的關係，或者解釋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都讓我覺得有損於我們契合的事物。我很想問問蒼天，究竟是為什麼，都是因為我像你
所說的那樣太容易放入感情，才自食其果嗎？但蒼天能回答嗎？為什麼又必須為了愛情而
如此心傷？
第一次過年心裡完全沒有年的感覺，直到今天初五已過。腦中還是停留於一個月前，我們
在陽光灑落的午後，談天、玩翹翹板的畫面。很想打電話給你，很想在出國前再見你一面
，很想抱你吻你，但我知道，這全部只會讓我更加地珍惜你、思念你，而於你，這就只是
還不錯的一段友誼。
我真覺得快要窒息！因為在乎，不願失去與你相處談天所激發的一切精神至樂，也因為在
乎而摻雜了珍愛的成分，這成分卻在你面前顯得我的不純粹與別有所圖，我真想在夜深時
分，掩面哭泣，寫了許多，卻還是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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