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些不甘，偶爾透過鏡子面對自己。
人生都跨越了一半了，卻失去了探索另外一半的勇氣。
是被宿命還是被生活壓榨之後的結果，坦白說，我也沒有答案。
還是有些無奈，當人生跨越了一半之後，生活卻只剩下索然。
朋友老是抱怨「你很難約」，似乎卻忘了上次沒空的是某某，因為小孩生病。
再上次是某某臨時出國，還興奮的在臉書昭告天下碰上了這輩子看過最帥的空服員。
反正沒人會記起每一次邀約、第一個說「好啊」的，其實是我。
尤其當你的朋友只剩下不到五支手指頭可以數的時候。
尤其當他們回你一句「你又沒家累你懂個屁」。
還是有些疑惑，當看著電腦螢幕卻只能發呆。
明明都是看得懂的文字，卻彷彿隔了一道鴻溝，我突然不知道現在的人們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那些傳頌的熱淚文字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那些文字勾引不了我的情緒？
「那叫做代溝，反正你不會懂的，大叔！」
我開始討厭在最後兩個字加重音的小鬼了。
還是有些惆悵，當身邊再也沒有人喊你一聲叔叔，自動晉升成為「大伯」之後。
儘管仍會有那麼一兩次機會，在擁擠的人群中與青春鳥擦身而過。
在這錯身的片刻，那注目的眼神卻只會讓我窘迫，是不是臉上有飯粒還是拉鍊忘了拉？
自己深切的明白，別再自欺欺人了，什麼千人斬、號碼牌都已經是天橋下說書的段子了。
是呀，當神鵰大俠變成兩鬢霜白的老頭，他所能倚仗的絕不是什麼神功，而是一根拐杖。
況且書裡沒寫到誰膽敢叫他一聲「老伯」。
還是有些難以釋懷，翻閱著過往日誌的年少輕狂。
那些意氣風發的願景，曾經的高潮低潮，與此刻的人生際遇相比，似乎又顯得微不足道。
是不是繞了一大圈才發現最無法掌握的，其實還是命運？
「早知道」這三個字不下千百次徘徊在每一個失眠夜裡的腦海中，卻也只剩唏噓。
還是有些齟齬，在每一次意見不合之後。
抽血、回診、拿藥、照片子、等結果，在不同的醫院裡面對同樣的循環模式。
每個月都得重複這樣的劇情。
相同的是數值依然穩定，持續用藥物來維持這樣的「美好」。
不同的是那個誰誰誰，走了。
所以一個生命倒數的老人與家人之間，總還是避免不了摩擦，關於某些自我信念與意志。
面紅耳赤之際總還是得一而再的提醒自己那些醫生曾說過的話，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然後睡醒隔天之後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直到下一次爭吵。
久病無孝子，我知道、我明瞭。
他燃燒的是他的生命，我們燃燒的是耐性和人性。
共同點就是：「一點一滴消耗殆盡」。
還是有些認命，這就是人生。
無從選擇也無法逃避。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