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計劃的逃跑
那是一個週末的清晨,我們躺在床上,卻不再像以往的每一天晚上牽著手,擁抱著。一分
鐘像是一個世紀那麼的久遠,我害怕卻又期待他說出那一句分手。我揣摩著他會用怎樣的
口氣提出分手這個決定。我從來不覺得分手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情,那是一種通知、告知
。像是政府單位強制的發出某種公告,宣告戀情告吹,至於要用多少時間痊癒、需要多少
精力面對,那似乎是一個與他無關的考量,反正他只是覺得走不下去了,所以宣告分手,
剩餘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像是當天戰戰兢兢的跟他提出退出一段三角關係的時候一樣緊張,只是表情已經不再是
同一件事了。我記得那一天,我們從高雄回來,我已經享受和他一起共度的甜蜜了,也應
該履行諾言,7天後全身而退。我在浴室裡把花灑開得最大,任憑水柱往我臉上沖走無意
義的淚水,那是我第一次告訴自己,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要為自己承諾的事去實踐。
那天從浴室走回房間,他坐在沙發上,背著光,陽光有點刺眼。那是11月的冬天,陽光不
該這麼刺眼的,我走進房間,他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說:「鼻,我有話想跟你說。」我不想
讓他當那個壞人,所以我先開口說:「嗯,我也有話想說耶,讓我先說好嗎?」他拒絕,
我也要搖搖頭,拒絕他的拒絕,我說:「我們就先到這裡把,你回去陪他,他明天就回來
了。」他眼眶瞬間湧出一些液體,我嘗試放開他的手,他卻不肯放手。
「我決定跟他說清楚,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跟他沒有感情。」我瞬間覺得他長出了肩膀,
厚厚的肩膀。我抱著他說:「謝謝你」。不,我不應該說謝謝的;我應該要狠狠的甩開他
,堅持我的承諾,但是我沒有。我貪婪的接收了老天爺給我的幸福,我原本以為只有為期
7天試用期的幸福,我起了貪念,把他給我的幸福照單全收,我情不自禁的擁吻他,房間
的門沒有關上,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後來我們在一起,稀鬆平常的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過了好些平淡的日子。
而當時的情景卻和這一天有點不同,這一天我期待他說出什麼感人的話,但我內心非常清
楚,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什麼感人的話派得上用場。他只是跟我說:「我們先分開吧!」我
拉著他不讓他走:「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分開嗎?」他篤定的點頭,沒有一絲疑慮,我
大概也知道,這一段劇情他大概也演習了好多次,否則怎麼會如此的篤定,一字一句像是
演練過無數次的舞台劇,毫無出錯,精準的說出那幾個足夠讓我難過一輩子的字。
後來他離開了我們住在一起的那個房間,他什麼也沒帶走,只帶走了他上班的公事包,還
有我的筆電和iPad。我受不了那種氛圍,我好勝,我一定要比他先走,我站起來想也不想
,來不及換下睡衣,就往樓下跑走,什麼都沒帶。我繞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
在了。眼淚像是來不及懺悔的罪,一滴滴掉落地板,像是斷了線的手環。
此時此刻的我無法思考任何事情。我們見過我的爸媽,他們也是愛著你的;我見過他的爸
媽,我相信他們對我也是有愛的。而這一切如此夢幻的艱難卻只能演到這一場戲,NO....
.我無法接受。身邊的瑞士刀一直在提醒我在手腕上留下什麼樣的紀念才算是真的愛國。
我拿起瑞士刀,往自己的手腕用力的劃了幾刀,鮮血像是積累已久的淤血,從手腕的傷痕
裡冒出來。被劃開的皮肉像是我和你一樣活生生的被切開。
你逃跑後,我也想要逃跑。你逃離我的世界,我想逃離的卻是這一整個世界。因為你是我
的世界。我和你一樣,來不及收拾任何行李,我只是在手機裡留下幾個字。
昏昏沈沈的直覺的全身乏力,我終於體諒到你的感覺,無力再愛。而我們終於勉強的有另
一個共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