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提及之軍事相關已與現行不同，若有不妥請私信告知修改》
每個人都有一些私密的故事，有的是沒有勇氣說，有的是忘了，有的是不適合說，有的秘
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一個不可抹滅的存在，在事過境遷以後的某天也許還在意，人
事已非有時是一種淒涼，有時卻是種慶幸，數年以前躲在櫃子裡那些隱晦無法分享的事。
2007.8
夏天的部隊裡有一種獨特的悶熱感，氣味雜陳，我躺在進門左邊櫃子旁的上舖，義務役學
長呈睡我下舖，他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某大數學所畢業的他宅宅的，但是在長達14小時
的夜班裡跟他聊天還不錯，他總是跟我可以申論一個題目超過五個小時，其實對只有五專
畢業的我而言學到蠻多的。雖說是學長，但是因為他第二菜，所以常常都是我跟他夜班時
負責買夜點，然後早上五點把中心的垃圾用推車推出山洞。
我們的寢室裡住了六個人，我，呈，毅，仁，溫，顧，瑋和堉住在隔壁間，其實他跟我們
寢室的仁最熟，不只一次告訴我仁很聰明，身為士校畢業的瑋其實對於我們這種外面來的
人蠻羨慕的，總覺得我們義務役的人離開了這裡都有多彩多姿的發展與生活，其他的人也
許是這樣。
但對於剛失去與蓉的承諾的我來說，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離開後要幹嘛，只是時間還有大
半年，所以我其實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情，搞不好我會簽下去也是很有可能的，畢竟我現
階段也覺得習慣部隊的生活，瑋跟堉對我也非常不錯，放假時會帶我去夜店喝酒，雖然堉
每次都勾搭妹先走了，ㄧ個年輕又帥氣的空軍軍官要把上妹實在不是很難的事，瑋倒是從
來沒有帶妹走過，甚至有點害羞，然後常常跟我到結束ㄧ起回家。
我們的班表是這樣的，做11休5，分為早中夜三班，中中早早夜夜小休中中早早夜夜，其
中有兩天是同一天早接夜，早班最集中繁忙，壓克力板後的飛機警告士爬上爬下拿蠟筆跟
抹布修改空域兩岸戰機的track，我們有自己的攔截訓練，中共也會有他們自己的沿岸巡
防，在我眼前的雷達回波螢幕也很精彩，一堆光點都是飛機，要用軌跡球點選後標示像逗
點的符號，點狀延伸出來的線指的方向是該機的航向，線越長表示速度越快，這根線在這
裡的名字叫「把（四聲）子」，只要把子脫離光點時，就會有一位坐在最上面的中校首席
暴怒大吼，「把子啊！把子給我抓好！」。
共機出海時最恐怖，那個三層樓高的壓克力板頂端會閃紅燈並發出響鈴，然後我方就會派
出緊急起飛到海峽中線以東五浬來回防備，通常管制軍官跟我們管制助理士最討厭遇到領
航這種任務，因為出海一趟通常是沒ㄧ個半小時無法返航交管，尤其越接近交班前最怕遇
到，你碰到就表示無法下班，然後中心又冷你又餓，後面的長官知道任務重要也會盯著你
們這個席位和雷達回波看。
當我第一次遇到這件事時，我真的萬分緊張，幸好因為太菜所以常常會被上機後換掉，但
是隨著經驗越來越多，學長也紛紛退伍之後，我有一天就躲不過這件事情了，我記得那天
我任務結束打電話給航管返航交管時已經交班過了ㄧ小時，帶著被長官瘋狂咒罵摧殘的身
心和好不容易寫下push menu to 15 TY approach的任務派遣單，又抖又餓到發昏無力離
開席位，把文件交付士官長走到出洞的走廊上，心想著不知道餐廳關了沒，覺得悲慘。
「緊張嗎？」
「咦？你怎麼還在？」
「我在等你啊，想說怕你被欺負，看看你的狀況。」
「我覺得我剛剛好想死，整個中心都在看我。」
「習慣就好了，過這關你就變強了，走吧，吃飯。」
「嗯。」
原來瑋沒有跟大家一起下班，而是一直在中心裡坐著看著我，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我和他
一起走在出洞的路上，那是一條鑿出來像礦坑隧道形狀的路，沿途很黑只有幾盞燈，走完
全程大約十分鐘。
「餐廳應該關了，我們去小餐吧。」
「瑋，下次我寫CAP不要等我，任務太久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其實因為仁跟毅退伍了，我們人不多，下次換我寫CAP你等我就好啦。」
「喔，好啊，不然我下次先幫你去小餐買好，你回寢室就可以吃。」
「你可以等我一起吃啊，其實仁退伍我蠻捨不得的，覺得跟你們義務役相處時間很短，你
有一天也會跟仁一樣離開這裡，到時候我又會覺得很孤獨，雖然一直有新學弟進來，但是
遇到像你這樣可以聊得投機的不多。」
「其實我退伍之後我們還是可以出來啊，我很感謝你很照顧我，幾次民為難我你都跳出來
幫我解圍。」
「呵呵，其實你們義務役都等著退伍，希望不要再踏入這個地方，也不要再聯絡想忘了這
裡的人這裡的事。」
「我才不會咧，我退伍之後一定會在營門口等你跟堉一起小休吃飯。」
「唉，你不懂啦。」
「你才不懂咧。」
跟瑋吃完飯後我們各自回寢室休息，大家都吃飽不知道多久午休到打呼了，我拿著臉盆到
浴室去澡，隨後有腳步聲走進我對面間，這種時間，我知道那是瑋。洗完澡的我躺在我的
上舖，看著掉漆的天花板回想剛剛瑋說的話，原來瑋會捨不得仁的離開，他這樣告訴我，
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不是離開就不認識的人，只是他今天似乎等我太久了，講話聽起來都
累，下次還是不要讓他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