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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的生活 (23)
12月24日的午休時間，張先生看到手機上出現LINE的預覽訊息。
「有空見個面嗎，我要去當兵了」訊息來自一個好久沒聯絡的人。
對於阿信，他有很多的愧疚，阿信從始至終都把他擺在心頭上。
你是我鄭雅信最重要的人之一，阿信沒有忘記過他。
最近一則訊息是鳳凰花開的時節，內容是「我畢業了！好希望你也來看我」。
照片中阿信穿著學士服，手裡抱著花束。
旁邊的人是阿信的父母吧？比阿信矮了一大截，但很像他，眉目清朗。
青春的臉孔微笑著，但看起來剛哭過，為什麼哭了呢？
大學剛畢業，大好的青春在等著他。
惋惜之餘，張先生決定不要回覆這封訊息。
友誼早已變質，不該讓他等待沒有回應的愛情。
那之後，也沒再收到過阿信的訊息了。
以為不會再有交集，但原來阿信沒有真正離開。
這些日子，他還好嗎？
當兵又生命的另一個階段了，想當初自己入伍前一天晚上還緊張的睡不著覺。
他該去嗎？
在他考慮的時候，畫面又再次亮起
「來吧，就當是跟我說再見」
張先生愣愣地看著「再見」，心頭揪成一團。
連說再見都沒有辦法的自己，是不是太卑鄙了？
但現在的關係，不是也等於是徹底分開了？
罪惡感湧上心頭，罪惡感這種東西，來自於認為自己在做「錯」的事。
那要繼續做錯的事下去嗎？
當張先生在猶豫的同時，銀幕又亮起。
「開玩笑的，我怎麼捨得說再見」
「來見我吧」
「拜託你」
「我想你」
預覽的訊息不停出現在銀幕上，最後的一個訊息是
「我在你家樓下，今天晚上七點，我會等你來，一下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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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裡，小馬牽著阿信的手
好累喔、客人好機掰喔，小馬絮絮叨叨說著他今天的生活。
阿信安靜的聽他說，心裡有些煩惱
除了性愛，他們也開始會一起出門
關係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至少對小馬來說是如此，
雖然他始終知道那似乎不到喜歡或愛那樣的字眼，但至少在阿信身邊的是他阿
『你累了嗎？』
知道他心不在焉，但畢竟是自己願意的，小馬沒有抱怨。
「你大三吧？」
『你記得？』小馬有些驚喜，他以為阿信從來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過。
「嗯。」雖然沒說話，其實小馬說的話他大多有在聽，畢竟自己也靠著他的溫暖過活。
過去面對寂寞，他一向靠慾望的紓解來度過。
不想虧欠小馬太多，這些日子裡，他不是沒有找過別人。
但是，小馬總是哪裡不一樣，不管自己多麼帶刺、冷漠，小馬都把他擁入懷裡。
他看過小馬在他假裝睡著後，自己關在廁所裡偷偷地哭泣，壓抑卻綿長的哽咽聲音，有時
候持續一、兩個小時，然後小馬會回到床上，從背後擁著他入眠，通常他都等小馬睡著才
睡著。
小馬的心意讓他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明天我畢業典禮，你願意來看我嗎？」
小馬張大眼睛，瞬間紅了眼眶，但淚沒有落下，他露出小小的虎牙笑著點頭。
『當然阿！』又哭又笑的表情，滑稽但純真的像孩子。
才想起，在他的眼裡，小馬幾乎是透明的。
他的想法阿信都知道，但他始終無法回應。
阿信輕輕把他攬進懷裡，「要送一大束花給我喔？」
小馬在悶在他的懷裡，輕輕地應了聲嗯，看不到表情，耳朵通紅。
不同於平常喋喋不休，此時小馬只是窩在阿信的懷裡，什麼話都沒說。
「怎麼了？都不說話了？」
小馬搖搖頭，還是什麼都沒說。
其實他的心情自己都懂，大概吧？他們都在某段關係裡扮演了同一個角色。
但說真的，一段關係真可能跟另一段關係一樣嗎？
明明是不一樣的人啊，還是，這一切只是他心理的投射，那就是自己能看到的極限。
這個世界，甚至是一個人全部，都太大了，我們的眼界又太小，只能看到自己。
但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和智慧去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即便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沒辦法真正愛
上小馬，至少沒辦法為了他抹去心中另一個人的影子。
「對不起」向懷中的男孩，也向自己說，對不起，讓你受那麼多苦。
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想讓懷裡的男孩更傷心，雖然他分不清楚是為他，還是為了自己。
說不定只要再傷心一點，這個人就自由了，說不定。
雖然這樣的念頭浮現過，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他抱了抱他。
自己是個卑鄙的人阿，阿信這樣想著。
畢業典禮的時候，小馬穿著西裝外套，打著小領結出現在典禮會場，捧著一大束鮮花。
一大群學生裡他一眼就看到阿信，那個最高的男生，也是他最喜歡的人。
在阿信的介紹下認識他的父母，阿信說是小馬是他的好朋友，他看到阿信那些跟他一樣陽
光帥氣的朋友。
他跟這些朋友打鬧、讓媽媽幫他擦汗、羞澀地低下頭讓老師幫他撥穗。
這些模樣的阿信是小馬從沒有見過的，充滿生命力的，青澀的、純真的，像是陽光下的花
朵。
原來自己心愛的人還有這一面。
自己總是沒有辦法讓他露出這樣的笑容阿，跟他接觸的越多，好像越體會到自己的無能為
力。
「怎麼了？」阿信看著他淡淡的笑著。
阿信幾乎沒對著他笑過，小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還的溫柔。
愣了幾秒，他深吸了一口氣，拉著阿信說。
『來，我們拍張照吧』
「好。」
當典禮來到尾聲，隨著畢業的歌曲撥放，同學們紛紛落下淚來。
當然也有人在笑鬧，終於還是要跟學生時代告別。
阿信不打算繼續念書了，心裡想，接下來也要準備當兵了吧。
告別了校園，是否也要告別青春了？
看著典禮的舞台，阿信突然好想念張先生。
「好希望你也在這裡。」他喃喃的說。
他希望他也在這裡，現在，他要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了，是不是也該跟那個人告別了，
眼淚跟著同學們不停落下。
能不能在掙扎看看？
擦乾眼淚，他請同學幫自己拍了張照片，要傳給那個人。
斟酌了很久，他只說了一句「我畢業了！好希望你也來看我。」
一如往常的，訊息沒有回音。
該往前走了吧，他想。
之後的日子，他換了工作，讓自己忙碌起來，一邊等當兵，一邊存點錢。
閒暇的時間，他會帶著小馬到處走走。
就像以前跟他一樣，他試著不要那麼常想起那個人。
試著敞開心房互動以後，就像他一直以來都知道的，小馬是個可愛的男孩。
呆呆的、總是在笑，只有背著他的時候哭，世界繞著他轉，因為有運動的習慣，還能陪著
他打球。
在小馬身邊，他不用假裝快樂，小馬總是什麼都包容他。
日子舒舒服服的過了，冷鋒來到的夜裡，身邊總是多了一個人。
也許他沒了那種為了心愛的人淋雨吹風也義不容辭的熱血，
但是為了他，一起淋淋雨、吹吹風倒也無妨，他們就在彼此身邊，他們需要彼此。
後來，兵單來了，在12月的時候。
小馬聽了馬上說，走今晚請你吃飯。
「你不是比我窮嗎？」
『沒關係啦，你都要當兵了』
「那吃小火鍋就好。」
『不行！帶你去吃一家同學說好吃的漢堡店好了。』
「好阿，謝謝你，我還是出點錢吧」
『不用啦！那個沒很貴。』
他們來到一家美式漢堡店，很熱鬧，都是情侶。
「生意很好欸。」
『對阿，還好今天有位子』
那天吃完飯，當他們走出餐廳，小馬試著拉起阿信的手，他沒有拒絕。
隨著聖誕節的腳步接近，店家已經陸陸續續在門口掛上發亮的燈泡。
兩個人手牽手走在街上，小馬覺得開心極了。
直到阿信突然停下腳步，他順著阿信的目光，看到遠處兩個男人並肩在逛街。
其中一個人他見過，曾經在阿信之前打工的商店出現，他身旁有一個很帥氣的男人，身材
壯碩，就算隔著冬天的衣物都看的出來。
『你認識他吧？』
「嗯」
『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不用了，走吧。」
後來沿路阿信都沒再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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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試著釐清自己是不甘心還是始終還愛著他。
沒辦法搞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天之後，本來逐漸模糊的臉孔又清晰了起來。
他每天都會想起他，也許是太閒了吧？因為要當兵了所以辭職，也許是沒事做的關係。
所以他試著約小馬出門、約小黑運動，都沒有用。
但他實在提不起勇氣再連絡張先生了，但是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人。
晚上開始沒辦法入睡，想著過去的種種，想著那個人對自己的想法。
他開始窩在被窩裡，除了一般的三餐之外，他只是坐在房裡，待著。
看著他的照片，看著過去的種種。
家人擔心他最近怎麼連房門都不出，他只說，快入伍了，想補眠。
家人也沒說什麼，平安夜的那天，他去把頭髮剪短。
聽說進去會再剪一次，但就當是做個心理準備，他去把頭髮剪短。
頭頂涼涼的，冷空氣好像變更冷冽了。
聽到聖誕歌曲、聽到路人、新聞在討論晚上的活動，不知道他今晚怎麼過？
是跟阿凱一起過嗎？好想他。
「算了，反正都要去當兵了！」
阿信心一橫，拿起手機，傳了訊息給那個人。
「有空見個面嗎，我要去當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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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我的父母還有超級月亮，我終於打完了最新的一集(語無倫次)
然後適逢週末，祝大家週末愉快。
這次分享的歌曲是Hello Nico的〈接下來如何〉
網址如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DfZua4IS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