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月
我坐在電車上最邊邊的位置,那天下雨,我緊握著手裡的雨傘,淚流不止。
我前男友紅著眼眶,目送我下車。他是我的初戀,那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九月了,去年秋天來得晚,但我療傷的速度倒是比原本想像的快。
我唯一的圈內好友介紹他在國外認識的朋友給我
沒想到見面一聊後覺得話題投機,馬上相約了三天兩夜的旅行。
在旅遊的第一夜,我要求想要有點親密舉動
他說好,但我感到他面有難色,在那瞬間我清醒了。
剩下的兩天仍然是愉快的旅遊。
他也是我在國外第一個認識的圈內朋友。
我開始玩圈內的交友軟體,起初對不被理會感到失落。
後來知道,與其讓沒興趣的對象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對方期待。
我也開始試著亂槍打鳥,覺得可以一見的,都約出來吃飯,約會。
見過一次面,不聯絡的,還沒見到面,被放鴿子的。
慢慢的我也習慣了,不會心痛了,可能因為我也不那麼在乎吧。
十一月,天氣已相當冷。
週六晚上九點多,準備要到床上滑手機時才看到APP的訊息,
一看對方離我家非常近,聊沒幾句,他就說想要見面聊
「但那麼晚了,一定沒辦法對吧,不好意思」
我馬上答覆,沒關係啊,我們住很近,那就相約車站的咖啡廳吧。
當天晚上天氣很冷,對方卻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來,回家路上直打哆嗦。
因為我家比較近,我就把我的外套借給了他。
他說「你真是溫柔的人呢,啊,那就不得不再找機會還你外套了。」
從那天起我們每天見,他跟我說兩週後店鋪要辦活動,所以他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
我總是在家裡附近的車站等他,九點多十點一起吃晚餐,再送他回家。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週,最後的星期五,他在我家跟我告白,然後我們做了。
最後他說星期三會早下班,相約一起看節目的直播。
週一週二,他訊息回覆明顯比以往慢了。
我開始不安,好奇打開APP,看到他在軟體上活動
回頭看LINE,仍是未讀。不過沒關係,星期三就要見了。
星期三晚上,比約定好的時間早一點,我在車站等他。
最後一次訊息是昨天的晚上,問她真的能早下班嗎?
他回我「當然」再配上一個幸福的笑臉。
過了約定時間一個半小時,他終於回我訊息,只說了抱歉我在工作,沒辦法一起看了,
我以零秒的差距回覆,你到幾點下班?那我們一起吃晚餐,換來的又是未讀。
我的不安潰堤了
。
我跑去他工作的文具店,說我想要找這張照片跟姓氏的人。
店員沒有印象,但還是熱心的幫我查詢,結果是沒有這個人。
回家的路上,我看著電車窗上的倒影,我告訴自己,
我獨自身在國外,我要捍衛我自己,我不要再當什麼親切溫柔的人,
我不能再這樣軟弱。
我用LINE告訴他,我知道他家的地址跟名字,我要帶著他的照片去報警,
報警內容是侵佔了我的所有物,
我不在乎我的身份暴露,因為我這在這裡一無所有,
如果不想,就把我的外套還我。
十分鐘後他回覆了,他只淡淡的講說,我知道了。
隔天早上,我約在人多的地方跟他拿回我的外套。
我坦白其實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找你,但他們說沒你這個人。
他輕蔑的笑了一下,說那個店員搞不清楚狀況。
月底,我跟一個有點宅宅的男孩吃飯逛街。
即使我不回覆訊息,他總是時不時就來敲敲我,
所以我想算了,見個面也無妨。
但見過之後我想我大概也不會再與他見面了,說實話就不是自己的菜,也不來電。
但他仍然和以往一樣沒事就敲敲我。
最後,我把他封鎖了。
與其給他希望和他見面,不如立刻結束這段關係。
我就像他口中講的其他人一樣,見過面後不感興趣就不回覆,封鎖人。
感覺自己很差勁,又很悲哀。
時間過得很快,我離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逃到一個沒人知道我的地方也快一年了。
在離開時我決定從此不再壓抑的活下去,不再依賴家人,我要做我自己,
做我想做的事,追求我自己的幸福。
我早就知道我跟我的初戀對象會分手,但原本不會是去年,
是我點燃了名為出國的導火線。
說穿了,是自找的。
我要時時告訴自己不能忘了我的夢想,忘了我過去的痛苦,
即使孤單,即使薪水低,也要在這裡活下去。
不論是一般的交流會,同志的相親,
同志的出遊團體,社團。
這些日子來,參加的數量也不曾少。
十二月初,我又在APP上認識一個曾經在長榮工作的男生,
他對台灣很有興趣,跟我同年紀,當時正在加拿大讀書,預計今年的一月回來。
我們從那天起每天早晚用留言的方式聊天,聊到上個月中他回國,我讓他暫住在我家。
除了六日我都得上班,白天我早起準備早餐,他也總是跟我同時起床一起吃。
晚上他在車站等我,我們再一起去吃晚餐,一起逛超市,一起睡覺。
中途我感冒,請了假沒去上班,
他那天匆匆結束原本行程,買了水果,義大利麵,做飯買藥給我吃。
感冒好了,那天晚上一如往常地一起看綜藝節目。
看一看我關掉節目,說想要跟他親熱一下。
他說沒有興致,我問他你對我沒有興趣了嗎?
他只回說我也不知道。
我有點失落,於是就睡了。
隔天早上,通勤路上他傳訊息跟我說對不起,
我說為什麼要對不起?他又給我和昨晚一樣的回覆。
我想他是要為自己其實不像當初遠距離聊天時說的那麼愛我而道歉。
下午,他又傳訊來問我是不是討厭他了?
我把我的真心話跟他講,我說我認為你只是在加拿大的時候孤單,
和我講話又投緣,就以為喜歡我了吧?
對我這麼好大概也是因為寄住我家的補償心態,
我希望你有話直說,而不是只回我你不知道。
他跟我道歉,說他是想要更進一步認識,再正式交往,這件事沒有騙人。
我相信他,但這樣的狀態我無法繼續跟他共處一個屋簷。
於是我請她明後天,搬去他之前說可以寄住的學長家。
下班後我們相約最後一頓晚餐,吃著吃著,他就哭了,跟我說他吃完就離開。
我心好痛,覺得我為了保護自己,卻傷害了他,傷害一個對我好的人。
我想盡辦法留下他,回到家裡看到他把我家打掃得整整齊齊,心裡的內疚更加深刻。
當晚他仍舊淚流不止,我也只能跟她道歉,我不該亂發脾氣。
剩下的幾天一如往常,開心的吃飯,出遊。
碰巧看到咖啡廳有集三杯咖啡換杯緣貓的活動,
我跟他說黑貓很可愛,不過也不會為了集那個特地去喝咖啡。
隔天他就拿了兩張發票給我,跟我說再喝一杯,就可以換杯緣貓了。
幸福持續到他回老家,回覆我的頻率從2,3小時,到半天,最後到超過24小時。
我想對他發怒,冷靜想了想,還是不想再讓他像上次一樣難過,
最後只講了我要好好準備考試,跟一些道別的話。
這次他很快就回覆了,他對我說他也要準備找工作了,要我注意身體健康。
又結束了。
看著網路上的文章,先愛上就輸了,先暈船就輸了,訊息先回就輸了。
我想著,為什麼對喜歡的人付出真心這件事是錯的呢?
認真的人真苦,還要被認真就輸了這種話給嘲笑。
我朋友也對我說,多幾次你就不會暈船了,你就會多點防備心了。
也許吧,就像我封鎖我不喜歡的那個男孩一樣,久而久之,
就不會因為傷害別人而心痛了。
而我要到何時,才能成長到那種境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