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景介方才所述,陽太母親的確惜字如金,當我把訊息一點開,畫面上來回的,就
是一段簡短句語,而那綴在最尾的,我們最關心的,同樣是寥寥數字,且唸來相當熟悉。
「抱歉」?意思是說,又是空歡喜一場了嗎?我心情頓時一黯。
瞥向景介,他仍怔怔盯著螢幕,表情沉沉灰灰,除了沮喪,彷彿還雜了我無法解析的
情緒。「你不要這樣啦,下次搞不好就是好消息了,不要放棄。」我握住他的手。
「你希望陽太醒來?」景介轉過頭,望著我的視線灼灼。
「當然啊,這不就是你一直期待的?」我腦中浮現他那晚的醉後哭泣。
「他醒來之後呢?」
醒來之後....我將這四字幾番咀嚼,漸漸懂了景介話裡意指。儘管不曾明言,陽太對
景介的確是有著濃冽情誼啊,走過了生死關,當年那些芥蒂、莫名堅持、或是什麼未知的
因由,應該都不重要了吧。若折磨兩人的那段記憶剛好也喪佚了,斷碎的緣份更能順理成
章重新接起,而我,就是多餘的第三人了。
「雖然不太甘心,但如果陽太才是屬於你的真正幸福,我也沒有理由去阻攔。」我努
力壓下心裡的苦澀,給景介一個淺笑。
「所以換你放棄我了?」他揪起的眉頭有著哀傷。
「哪是什麼放棄不放棄,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可是重點要你快樂啊。你們都在
日本,又有一段共同的過去,怎麼看都比跟我隔著海洋好吧,難道要用你的辛苦犧牲換我
的開心?」我很認真望著他,縱使胸口的酸楚好像更濃了。
「你又知道我哪樣會比較快樂....」他喃喃說道。
「我是不知道啊,心是你的,我可以理解你、支持你,但沒法幫你感覺,幫你作決定
。」
無從知曉景介是在怎樣解讀我的話,他只是怔怔盯著我,眉頭蹙得更深。
「光哥,你還記不記得『春日大社』?記不記得去那的路上,我問你如果前任要跟你
復合怎麼辦?」
「記得啊,好像那時講到了過去,話題就不小心岔開了。」被景介如此一問,眼前溪
流便替成山間的蜿蜒石燈路,然後一個時序更迭,轉為仲夏的晚夜:「啊,忘了跟你說,
幾個月前,我見到他了。」
「前任?他不是發過誓不能跟你見面?」景介訝異得提高了聲量。
「是啊,所以嚴格來說,並不算見到面吧。」我追憶著那個夜晚,樂聲繚繞的舞台、
被歲月烙了痕跡的熟悉臉顏,還有他觸著我,那很令人懷想的溫度。「但能再次聽到他的
聲音,重新感覺他在我身邊的日子,就很足夠了。」
水聲如銀鈴細響,帶著腦海畫面推演,我不禁把當時的思緒、兩人的對語,一一對景
介傾說:「最後他還千叮嚀萬交代,要我把你追回來喔。」我望向景介。
「那你對他的感覺呢?不會想要復合?」
「復合嗎?我不知道,感情這東西真的很怪,明明我們也曾經分離過,嚐過重新淬煉
的熾熱,可是這次它變脆弱了,不知道是被傷了太多,還是被時間胡亂添加,我們看著它
,很認真地看著它,它卻已經不是那個屬於我們的樣子。」就像恭介與我,僅僅一點質的
改變,便成了過去式,很難再回去了。
「是啊,陽太現在對我而言,也差不多是這樣吧,當然很想念他,想看他再度活蹦亂
跳,但我已經沒辦法想像跟他的未來了。他還會是那個他嗎?還記不記得我?如果真的能
走回一起,那你呢?難道就把你忘了,丟掉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景介黯然低下頭:「
老實說,看到陽太媽媽寫的抱歉,我居然不是失望,反而還鬆了口氣,我是不是很壞?」
「這樣哪是壞,你只是累了。」我將景介靠進懷裡,心中感嘆,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誰都無法說準所謂的破鏡重圓不會有裂痕,或許能作的就是向前看吧,陽太書寫了景介過
去,而我能給予的是現在、是未來,就算挑戰重重,只要持續努力著,又何必妄自菲薄。
「算了,不想了,這種假設性的未知想再多也沒用,都已經走到這裡,我們繼續把它
走完。」我起身對景介伸出手。
轉回至「上賀茂神社」出口,公車正好駛來,載我們前往「葵祭」遊行的中歇點「下
鴨神社」。由於抄了捷徑,下車接續的,並非劃穿整片楓林的主參道,但也無妨,側門鳥
居高立,綻著熱力的焰色朝枝頭灼漫,在蔚藍晴空下格外耀目。
景介遮去日芒抬眼望看,鬱然的表情有些舒緩,不過當循著牆籬一路往裡,視線又滿
是感觸,像走在某段我未曾參與的回憶。「還在想陽太?」我忍不住出聲。
「倒也不是,是想到更之前的中學還有小學,跟恭介的。那時的我們都很單純啊,數
著祭典到來的日子,興沖沖隨人擠去神社。」景介停在廣場中心的「舞殿」前,略過兩側
飛挑的簷面、山牆脊頂的流雲刻綴,僅怔怔盯著殿內的空無。「我很喜歡聽著神樂,看巫
女舞蹈,因為心情會變得很寧靜,很乾淨。」
「是喔,那『葵祭』是京都三大祭,場面應該更隆重吧。」被景介的懷想一勾,我耳
邊莫名傳來鼓擊聲後的悠揚彈撥,似乎也能看到巫女身影悄然顯現,在轉身中振起衣擺,
纖手抬點之間,是滌心清鈴迴盪。
「還用說,大城市的排場跟裝飾,我們以前那小地方哪能比。只是回憶裡的東西總有
濾鏡加成,一想起來就很懷念,想丟也丟不掉。」景介踱著步伐往側處走,這兒的屋殿橫
跨於小溪,儘管模樣素簡,澗聲水光卻於流轉間添增了柔媚。
「恭介應該不會喜歡這種節奏緩慢的儀式吧?」記得他說過在古典音樂會裡睡著。
「他喔,沒幾分鐘就動來動去,一直想把我拉去逛屋台,看能賺到多少食物。」景介
笑了起來。
「賭博?」日本祭典難道也有擲骰打香腸?
「哪可能,就一種被他從小玩到大的遊戲....去每個認識攤位要老闆猜我們倆誰是誰
,猜對幫叫賣,猜錯免費吃,幼稚吧。」
「這哪有賺頭?50%的機率要作免費勞工耶。」心機鬼恭介的智商有如此低?
「沒有喔,老闆必須三次都猜中,而且我們會穿一樣,每猜過一次就用不同方法混淆
他。」
「老闆生意是有多差啊,陪你們玩這種幼稚遊戲,還玩這麼多年。」要是我,看到死
小孩又來騙吃,馬上趕走。
「一直沒贏所以不死心吧,畢竟我們是很像的雙胞胎,恭介花招又很多,都有辦法唬
到老闆來猜。」
或許真的是段無憂年歲,景介很難得絮絮叨叨講述著,眼裡還爍著光。我便這樣聽他
講著古,身旁小溪也在蜿蜒中鑽過虹橋、繞過梅樹殘枝,於一座小神社底隱了蹤跡。我們
不約而同靜了聲,因為眼前溪畔以矮階開敞,綻露著水徑拼石,也浮帶出橙亮橋影,再將
視線往上,唐破風彎挑、鈴繩披垂,午間艷陽將一切勾勒得燦美。
溪水清淺,誘引我們趨前觸碰,景介盯著水裡的顫動人影,像望著過去的自己,也似
望著最熟悉的另個半身。
「那..最近還有再回去看祭典嗎?」歷經高中的寒與暑,應該一切都不同了。
「不敢再去,怕自己亂想。而且以現在的我們,肯定是送上門的免費奴工。」景介苦
笑著。
「哪會,至少有騙成功我。」本來還自詡不是眼盲一族,誰知....
「那是因為才剛認識,當時我根本沒把握自己還行。」
「就算這樣也還是很神奇,到底怎麼辦到的?」我仔細觀察景介,再次拆解他的五官
氣宇。
「某種心理催眠吧,拿掉眼鏡,跟自己內心說話,然後就會覺得自己被釋放。」景介
閃躲我的目光。
「眼鏡只是拘束器喔。」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拘束器?」
「通常不都這樣演,平常看起來很弱小的書生,拿掉眼鏡就變身了。」身邊朋友還都
認不出來呢。
「真的能變超人,就一拳把你轟飛,漫畫電影看太多....」他板著臉,厲聲假怒。
「我要看變身,表演給我看~~」我雙眼點起期待的光芒。
想當然爾,景介沒可能輕易就範,但禁不起我各種方式的磨著鬧著,終於他面有難色
點了頭:「好啦,那你轉過去。」
等待的時間沒有太久,幾個呼吸之後,我的肩頭被拍了拍。而當飛快回過身,望見的
人笑意昂揚:「光哥~我又來了,有沒有想念我。」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儘管知道眼前之人是景介,服裝未變,瀏海也依舊隨興散揚,
但就很恭介。真的是拿掉眼鏡的關係嗎?可是又不是沒看過景介沒戴,難道正如他所說,
從最心底處催眠,那兩字對我的稱呼躍動著,綻放的笑顏雜著俏皮與挑逗。
「景介到哪去了?」呆望幾秒的我勉強拾回了說話能力。
「你看起來比較喜歡我不喜歡他,所以他自己回東京了啊。」假恭介微微噘起嘴,戲
感十足。
「好啦,快叫他回來。」我尷尬笑了笑,不可否認地,心裡的確有些許觸動。
「你確定?我才剛來耶,花那麼大功夫。」他戴上眼鏡,瞬間變回我熟悉的那個景介
。儘管如此,還淺淺上揚的嘴角仍令他神色泛著光。
「覺得不像?」見我不發一語,定定思索著,景介顯得侷促。
「沒說不像啊,只是想到你剛說的『釋放』,那個被關住的人應該不是恭介,而是本
來的你吧。還無憂無慮,能跟恭介玩在一起,最純粹的你。」我拾著記憶裡的櫻花翩落,
與之映襯的少年儘管同樣會鬧會毒舌,卻少了點憊懶滑頭,多的是對我的體貼與理解。
彷彿被我的話戳中,景介表情頓時一僵,幾秒後才擠出些笑:「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你
。」
「這樣就怪了,既然那個你還在,為什麼要把他藏著壓抑著?」
「沒有要藏啊,只是當我好不容易能把以前的我勉強拼湊,這些年不斷貼來的標籤已
經生根了,從冷漠到冷血,陰沉進階成陰森,還有什麼孤僻、厭世、怪胎的,每一張都讓
我想向人群靠近的嘗試變成尷尬。多笑一點,也不過換來懷疑防備的眼光。」景介嘆了口
氣,看來無比沮喪。
「像面具戴久了,就拔不下來?」一種類似的苦澀從我心底浮起。
「你也曾經這樣?」
「是啊。」冷傲的、輕佻的、濫情的,各式各樣,僅為掩飾每個沒自信又傷痕累累的
自己,而眼前的景介,便宛如我在不同時空的雙生鏡影。但他若是過去的我,糟糕的我難
道就是未來的他嗎?我真的能以先行者之姿,幫著他蛻變再蛻變,成為引他向前、不再跌
撞的光?
「那最後是怎樣拿掉的?」景介眼透期待。
「拿掉的人不是我。這些面具太頑固了,我只能嘗試換環境,靠來自陌生挑戰的強硬
外力幫我剝除,或是等著....等待某個人能溫柔地、真正幫我解下。」我伸手輕捧他的臉
。
景介凝望著我,澈亮的眸光像有千言萬語即將滿溢,卻最終什麼都沒說,他閉上了眼
,將臉往我掌中靠著,彷彿這樣的溫度交流,就是種心意接收與回應。
沿溪走回,裡側的本殿以長牆環擁,樸質葺頂交疊而下,現顯其承傳歷史,內庭則對
稱立著八間生肖小屋,置奉各自的守護神祇。景介表情嚴肅朝殿裡禱念,還特地尋了自己
的生肖守護,誠敬擊掌鞠躬,這樣的他讓我覺得也該與大神說幾句話。於是我想了想,先
求了陽太的早日康復,然後便是懇切地、認真地祈望大神能多給我些能量,將景介的桎梏
、心底的陰晦清除乾淨。
可是當默禱完,心仍舊很浮,昨日「天龍寺」種種還歷歷在目,儘管景介展著笑,說
他成長了、不怕了,我又豈能真把他丟著面對各樣可能,只留下幾句字言?眼前依稀還有
被撕開的畫在空中飛散,畫中兩人遠離越遠,張擴的裂隙便彷若分隔我們的大海。
「景介,被撕壞的畫有帶嗎?」一個念頭忽然竄起。
「怎麼了?」景介不解地翻出殘畫,看我仔細端詳後,將畫我的那半小心收入文件夾
:「你要?」
「是啊,放在床頭,隨時激勵,就不相信會輸給大海,總有一天他們會再次相聚,成
為完整的一張畫。」我朗聲說著,像替景介定心、也幫自己打氣。
穿過斗栱疊簇的朱紅樓門,神社外的「糺之森」廣茂,放眼望去,皆為轉色中的楓葉
,襯著晴空,便似蔚藍畫布上的潑濺顏彩。不僅如此,陽光又插手調弄了濃淡,於是輕揚
碧翠裡幾點幽綠,沉著炭紅間綻出了星火燦艷,很令人迷醉。
「餓了吧,先吃些東西,有好料喔。」我隨意找個乾淨樹下跟景介招著手。
「這麼大盒你居然也帶來,不嫌重....」他瞪大了眼,看我變魔術般把昨日買的抹茶
卷從背包掏出。
「帶回台灣不如一起吃,比較美味~」我迅速切分著,然後往嘴裡塞了一口。果然,
那麼多人搶購不是沒原因,光蛋糕體就讓口中散著抹茶的優雅香氣,濃厚淋醬又進一步加
深對味蕾的衝擊。
「是不錯。」景介帶著微笑咀嚼著,很稀奇倒沒嫌過甜。
儘管拿吃食填充思緒,當盒裡漸空,一直不想面對的離愁仍舊慢慢替補而上。溪語在
耳邊低迴,回憶也不由自主流轉,於是林葉暗褐者成了「大原」早逝後的荒茫,由金燦橙
亮的,則讓我從「永觀堂」的鏡影繽紛行入「嵐山」,酣醉於「常寂光寺」的山階炫幻。
而枝頭最豔的灼炎,應該是「東福寺」借予的火苗吧,或許下個瞬間便將綻耀燃天。
「去了這麼多地方,結果還是沒去『金閣寺』啊。」隨我一起抬望的景介出了聲。
「對耶,說好要看它被楓紅圍繞的樣子,發生太多事都搞忘了。」只有第一天是照著
心中劇本,接續的不知被誰大筆一揮,完全拐了方向。但我又怎可能預知會在「大原」跟
景介反目?又如何能猜到僅僅過了一天,「永觀堂」的日與夜便把我對景介的看法再次翻
轉?
而「常寂光寺」的楓色本還將他與陽太的相遇綴得炫美,怎料日斜夜臨,楓色竟成了
血色。那個歇斯底里的、脆弱哭泣的,真的跟我身旁的是同個人嗎?我轉頭瞥向景介,他
回望的眼神爍著光,一如「東福寺」裡隨風躍動的燄芒。
「這樣好了,冬天我們再來京都,聽說『金閣寺』的雪化妝同樣很美。然後,我陪你
去看陽太。」有好多話想親口對他說,感慨的、感謝的,當然還有滿滿的加油和祝福。
「也好,我好像也該跟陽太告別了。」
「告別?什麼意思。」景介的回語很令我意外。
「就像你說的啊,換個環境。再這樣待著,我永遠無法擺脫過去,不管是過去的我還
是陽太。所以,我跟大神報備了..」他深吸口氣,表情堅定:「畢業後,我要去台灣工作
。」
「這..太挑戰了吧?剛畢業就跑這麼遠,要作怎樣的工作?」我有點震驚,腦海裡問
號不斷,雖然這也幫我們的遠距離、為我的苦惱解了套,但....真的好嗎?
「就是要趁年輕,還有本錢一搏的時候啊,至於要作什麼,有一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想
。如果真的想不到,就學習當個甜點師吧,開間小工房,做做冰淇淋、或是茶類料理,反
正你愛吃,然後再加些溫馨佈置,幫你留個VIP席,隨便你要看書、寫文章、喝茶、放空
,都好。」
「那你的畫畫怎麼辦,放棄好浪費你的天份。」我越聽越發愣,完全不曉得他已偷偷
計畫了那麼多。
「作甜點也可以很藝術啊,你該擔心的是你的身材,因為做失敗的你要吃。」他促狹
笑了起來。
「你..真的想清楚了?為了我丟掉那麼多,不嫌棄我已經一堆白頭髮,比你老那麼多
歲?」我握住景介的手,感動激動夾雜:「也許一轉眼,健康就崩了,也許再過幾年,就
得被人推輪椅曬太陽、拍痰提尿袋。」
「光哥,你怎麼不想我去台灣可能拖累你,吃你的用你的,還永遠賺不了錢?你總覺
得自己老,難道我就完美?我的腦袋裡有奇怪的聲音、有破碎的畫面,還有個惡魔不時想
跟我對話。這樣的我你都接受了,還牽著我在黑暗中往前走,我又怎可能在你走不動的時
候把你丟下?」景介嚴肅的表情轉為悽傷:「還是,你反悔了,不要我了,說什麼想把畫
拼回一起只是在哄我?」
「在亂說什麼,我越過一片大海才遇到了你,又繞了好一大圈才跟你在一起,怎麼會
不要你。我要你陪著我一起看世界,牽著手一起走未來的路,我再也不要讓喜歡的人離開
我了。」我將景介緊緊抱住,管它什麼現實面,管它什麼可預見的艱辛。
「那..就這樣說定囉,今天過後的明天,秋季過完的十年二十年,也請繼續指教。」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著,嗓音暖暖的,像楓葉篩下的午間陽光,而隨之吻上的,微澀後有著
回韻甘甜,我想,應該是幸福的味道。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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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鴨神社 御手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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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鴨神社 糺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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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我們追逐的,以及那些默默守候我們的男孩與男人,
也希望仍在愛情迷茫的、仍受苦無助的朋友,能再找到光亮。
生出這樣的一個長篇當初是持著衝動與熱血,也給自己一個在文字路途上的試煉,
不過現實總是很殘酷的啊,自己的能力可能也不足,
所以今後應該很難再燃燒生命跟時間在這類事情上吧。
無論如何,還是感謝大家陪著我將近九個月的時光,
在這最後的時刻,請還在的、長期潛水的、或是有曾看過的朋友都喊個聲嗎?
當然留下任何感想更是好,
讓我知道在這漫長的路上,我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