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傻眼。
立楷雙膝跪地，一手撐著地板，一手還扛著假人。
水逆！一定是水逆，立楷盯著地板，嚇出一身冷汗。
「報告長官，他的假人沒有落地。」彥霆舉手，想幫他挽回些什麼。
「同學，你沒事吧？」考官趨前蹲下，查看立楷的狀況。不要以為別人沒看到你嘴角的笑
意！等下下班就會立馬跟同事分享了是吧！
「我沒事。」只是很丟臉而已，這肯定要移民了吧！
他緩緩的爬起來，使命必達的還扛著假人，這時才發現他的膝蓋痛斃了。
「咳...」考官清了清喉嚨，收回笑意。「因為你假人沒掉，我讓你從頭再走一次。」
「謝謝長官！」立楷拍了拍膝蓋，回到原點。
這次順利的走完全程，測驗記錄表上被蓋上合格二字。
「喂你還好吧？我看你走路有點一跛一跛耶。」彥霆拉著立楷的手臂，讓他朝向自己，查
看他膝蓋的傷勢。
「我沒事啦！」立楷倔強，其實痛死了，他指的是讓他看到，自尊心痛死了。
「還好考官人很好讓你再走一次，不然你就GG了。」肉肉男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對話期間，他們也行進到了下一個關卡，這次是赤腳立定跳遠，要跳過190公分，就是要
超過對面那條紅線。
肉肉男試跳，他在起點不斷重複著甩手蹲下的動作，這是跳針的健康操第一動吧，30秒還
沒跳出去。
「同學，你要跳了沒？」考官是個看起來很兇的中年男子，癟著嘴看著肉肉。
「嗚嗚......」肉肉男還在甩，難道為了BMI節食，可是卻忘了練習立定跳遠嗎？
「同學，這是試跳而已，你先跳看看。」考官只是臉兇，其實是暖男。
肉肉男聽完，奮力一躍，卻是在手往後甩的時候起跳，根本落拍，這樣手的擺動完全沒幫
助啊！
大概只有一半的距離。
「你能跳嗎？」完全辜負肉肉男的熱情，彥霆只顧著蹲下查看立楷的膝蓋。
「可以啦！你幫他擔心吧！」立楷指著肉肉男，為了體重放棄跳遠的男子。
果然正式跳時，肉肉男還是沒能達標，被叫到旁邊有專人指導，待會穿鞋再跳。看來警專
的複試是暖男集中營，用盡辦法也要讓每個人入學。
而這對彥霆來說當然不是難事，試跳跟正式測驗都遠超過紅線，正式跳的落地，還假裝站
不穩，然後做了一個高舉雙手的體操選手落地姿勢，最後轉頭朝立楷比了個讚。
立楷考前當然有練習，但現在膝蓋隱隱作痛，剛剛在一旁練習時，總覺得卡卡的。
「加油啊！撐過這關就好了，我們一起當同學啊！」彥霆在胸前握拳，像在拍什麼熱血校
園運動偶像劇。
立楷深呼吸，看著遠方的紅線，想著自己報考警專的初衷，他不能讓水逆擊倒，一定要跳
過去。
有節奏的擺手下蹲，擺手下蹲，擺手下蹲，跳！
後腳跟踏在紅線上。
「同學這樣不算喔，要超過紅線。」兇臉考官收起暖男情緒，變身公正不阿的判官，想多
拉一個人進失敗區是吧！
「你可以的！」彥霆還在演偶像劇，可惜沒有熱淚盈眶。
可是看著這樣的他，立楷莫名的好像安心了一點。
擺手下蹲，我想當警察，擺手下蹲，我要當警察，擺手下蹲，我一定要考上。
跳！
腳跟落在紅線前方5公分處。
咚一聲又獲得了合格章一枚。
整隊帶走時，肉肉男還在一旁練習，他哀怨的對著兩人用英國女皇的姿態揮手。
「待會見喔！」彥霆拍拍肉肉萎靡的肩膀，不知道待會是在下一關見，還是代表掰掰的校
門口見。
剩下四肢完整性的檢查了，檢查四肢有沒有殘缺，能不能單腳雙腳原地跳之類的（可是剛
剛不是跳過立定跳遠了嗎？）
檢查蹲下那關的考官正在玩弄這些屁孩，立楷跟彥霆做了好幾個起立蹲下，還越做越快。
「要不要乾脆叫我們M字開腿？」測完後彥霆低聲在立楷耳邊抱怨。
蒐集越來越多的合格章，待會離開不曉得有沒有集點送的活動？
「你為什麼想念警專？」這是立楷首次對彥霆發問，他想參考看看別人的答案。
穿回衣服，他們正等待最後的口試，這感覺是必問題，就像求職一定要被問為什麼離開前
一間公司一樣的道理。
「嗯...」彥霆好像沒準備到這一題嗎？不做考古題的怎麼可以！
立楷盯著若有所思的他，現在才發現，雖然有著小狗眼，可是整體看起來卻沒有無辜感，
反而帶有一點點邪氣。
「因為我爸是警察，他叫我來念，反正我大學也不知道念什麼。」彥霆思考後還給了一個
不太政治正確的答案。
「等下最好不要這樣回答吧！」差點回他你爸叫你吃屎你去不去吃，但也許他有特殊癖好
也說不定。認真一點啦！
「不然怎麼說？」他聳肩，沒有要自己想的意思。
「隨便啊，說你想打擊犯罪、保護民眾什麼的都好啊！」雖然是開放式問題，但其實可以
有標準答案。
「這樣好假掰喔！」彥霆不置可否，甚至有點嗤之以鼻。突然他發出叫聲：「喔喔喔喔他
要跳了！」
遠處肉肉男穿上鞋子，站在正式測驗的位置。
會過嗎？看來專人訓練有用，他的動作流暢多了。大約做了10秒的健康操第一動—
起跳！砰！落地！
「喔喔喔過了過了！」彥霆大叫，單手環抱立楷的肩，怎麼好像比他自己通過還開心。
這人很會趁機性騷擾別人啊！
「那你為什麼想當警察？」彥霆瞬間切換頻道，將視線轉回立楷身上。
「...」
「因為...」
「154號。」旁邊唱號。
「欸換我了，我先去，等下聊。」彥霆對了一下手中號碼，走進口試的小房間，進去前還
轉頭指著立楷，右眼眨了一下。
結果口試好像只是測試考生會開口說話一樣，蜻蜓點水式的快速走完。
複試終於結束了，他們蒐集到所有合格章，把記錄表繳回，沒有換到任何贈品。
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就成了警察專科學校的正期生了。
立楷口試結束時，本沒期待彥霆還在，但出了房間，卻看到彥霆等在那裡。
他們一起走出中正堂。
「未來的同學，靠你罩囉。」彥霆伸出手，笑起來依舊邪氣。
「罩你個頭啦！」立楷回握，發現他的掌心與指頭交界處有一顆顆的小繭，是重訓的痕跡
吧！
「可是你還沒說為什麼想當警察啊？」打破砂鍋的辦案精神。
他們往校門口去，這次不跑了，邊走邊觀察這個可能成為未來母校的環境，因為暑假，校
園裡沒有半個學生，他們未來也需要在暑假到現場實習。
「下次有機會遇到你，再跟你說吧！」他矇混過去，忽視心中那個希望未來能在見到的小
小聲音。
「旋轉我喔？」彥霆推了立楷一把，「一定會再遇到的啦！」
出了校門。
「要一起吃飯嗎？」彥霆問，差不多要中午了，往捷運站方向看去，很多餐廳。
「我還要趕火車回台東，我買好票了。」立楷搖搖頭，他不想太晚回去，而且他也不確定
他有沒有那麼多話題可以撐過一整個飯局。
「好吧！那要加個Line嗎？之後有什麼資訊可以互相分享一下。」彥霆掏出手機，在立楷
面前揮動。
「...」立楷猶豫。
「蛤不行喔？不會是看不起我吧！」小狗眼又出場，用情緒勒索的方式。
「可以啦！」
掃瞄條碼，「☆彥霆Ian★」將「楷」加入好友。
「好啦！那我去趕車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啊！」彥霆拍拍立楷的背。
「要小心什麼啦！」
「小心我想你啊！」根本土味情話大使，是不是腦中有一本全集？
「掰掰。」彼此道別。立楷快速瞄了他一眼，入時的打扮依舊很閃耀，雖然加了Line，但
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見，這個無端衝撞進他生活的男孩。
「喂楷哥！」彥霆擅自取了這個綽號，彷彿讀到他內心想法，給了回應：「今天撞到你，
sorry啊！」
「沒事啦！是我也不小心啊！」他不提，立楷早已忘了早上的各種不順。「掰啦！」
————
立楷一路搭到台北車站，在車站的美食街想買些甜點給弟弟妹妹們吃，招牌多是他沒見過
的牌子，但展示的甜點看起來都很美味。翻開包包，拿出裝著打工薪水的信封袋，計算著
可以買些什麼。
在月台等車時，連上了車站提供的WiFi，手機跳出幾則訊息。
《寶貝 還順利嗎》是「媽媽」。
《很順利 我準備搭車回去了 到了跟你說喔》
往下拉，是高中班級群組的同學們，為他今天的考試加油打氣；還有打工地方的同事問能
不能跟他換班。
踏進車廂，找到位置，大部分的人都低頭滑著手機，他沒有網路吃到飽，所以待會的行程
有三種選項：睡覺、睡覺、睡覺，畢竟昨晚被那對男女（結果還在氣）吵的只睡不到四小
時，明天還要打工呢。
《Line~》手機叫。
本來想要直接睡，但又怕是「媽媽」傳來的，只好又掏出手機。
《☆彥霆Ian★：你到台東了沒啊？》邪氣小狗眼以為台東是騎車就會到的地方，還是以
為他搭戰鬥機。
《楷：還沒啦！哪有那麼快，你任意門喔？》立楷按下傳送，發現傳送中的符號一直卡在
訊息泡泡旁，隨著剛剛列車起步，他已經收不到車站的WiFi 了。
已讀不回了...算了，回家再說吧，他好累，握著手機，立楷沉沉睡去。
他還不知道的是，約莫一個月後，他們會發現彼此家中信箱躺著同一封掛號信，通知他們
現在才是故事的開端。
——
謝謝來自警專畢業板友的熱情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