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一直寫
和你有關的句子了
我要寫藍天
白雲、海洋和抹香鯨
麥當勞、肯德基、頂呱呱和心臟病
勞基法、便利商店、乳頭解放和同性婚姻
——潘柏霖<我只能消費悲傷讓自己活下去>
-
我的手機換過了幾隻、甚至換了不同的牌子，
做了幾份不一樣的工作，再也不住在台北了，
試過幾種不一樣的髮型、眼鏡、床單、鞋子，
我幾乎再也不喝奶製品了而且，後來我也抽過
幾次菸
但我還是一直戴著晶碩的隱形眼鏡，還是用著
同一台跑不動的筆電，有好幾件從大學穿到現
在的素踢，偶爾還是會聽蘇打綠，還是會希望
在特別日子可以點到一杯藍色夏威夷
我想到忒修斯之船——如果我把喜好、服裝、
工作、住所……全都換了一輪，我的新陳代謝
彷彿把所有細胞都更新了無數代，我是不是就
可以不再是原本那一個我了?
-
我曾經幻想過要去好多地方，去枯枝乾草黃沙
大漠的國家，去聽黏膩的語言和如畫的文字；
也曾經幻想過走一條彷彿沒有盡頭的路，月光
像火一樣把夜晚燒穿，星星是飄散的灰燼，遠
方有浪打上岸，有一群飛旋海豚貼著海面唱歌
我一直以為相遇，便是為了一起抵達某個地方
後來我自己一個人去了太多地方。我曾經看過
巨大的雲海上頭鋪滿陽光，看過陽光和暴雨一
起落下，看過暴雨過後有彩虹而大家都說彩虹
代表LGBTQIA+是因為能夠包容各式各樣不同的
聲音和模樣
-
我已經沒有再常常點開那些不小心背起來的帳
號，也移除了那些曾經在Google Maps上儲存
的店家，我把每一封寄給我的信和朋友送的生
日卡片放在一起收進了底層的抽屜，我知道那
些合照和充滿笑聲的影片在雲端硬碟的哪一個
資料夾但再也沒有去點開
上次朋友談起了你，我說那些我都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