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慣性地走向廚房打算泡杯咖啡，總是滿滿的咖啡櫃被鎖住了，才想起
自己正從心臟手術後逐步復原中，被禁止飲用這項幾乎供給我生活各種內在動力
的飲料。
一堆無咖啡因的茶包被老伴貼心地擺在顯而易見之處，我卻興趣缺缺，如果沒有
就喝水。說好聽一點是一種寧缺勿濫，如果真要切入提要，我想那就是我這個人
時常過於極端的狀態呈現之一，在絕對和零之間，沒有其他選項。
於是，一杯微溫的開水陪我展開這一天，老人般？呵呵！不禁笑了！
走進有段時間沒有跨入的工作室，開機，一連串的設備聲啟動著兩部主機、五組
螢幕和智能音響，太空艙似的。那道有點重的義式鋁合金金屬門隔絕了我的私生
活與工作，總能順利地將我困進一個工作狂領域、一個不需要顧忌家族、老伴、
女兒、各種私交的情境裡，我是我也不是我；唯一能將我拉回生活領域裡的，是
桌面上離我視線距離約三十五公分遠的一個提醒我吃藥、活動、該離開工作室了
的AI報時時鐘，還有鑲嵌在它上頭老伴、女兒和兩位已逝友人的相片。
在這座23坪大小的工作室裡，唯一的綠意是已經陪了我好多年，竟然沒有枯萎或
死去，多數人無法欣賞的一顆仙人掌裝置藝術，它被種在一個有兩條腿的花器裡
以玻璃罩罩住，水源從腿的根部輸送，玻璃罩的最上頭有兩棵小植物燈，自動開
啟或關閉類日照，也許因為只是模擬的日照，所以這顆小尖刺仙人掌永遠保持類
似的身形，良好地控制他的體重和線條，毫不讓人困擾地、環保地靠著微薄的需
求與養分自在地存活著，我總覺得，如果有一天他長大了、或開始枯萎了，我也
該退修了。不確知這樣的想法從哪裡迸出來的，除卻在四十歲之後就不斷地想要
好好休息這個不斷在腦海打轉的念頭外，某種程度我把自己的職涯交給這顆小仙。
午餐，掙扎著要不要跨出這座工作室太空艙，但既然書寫了起來也不餓，那就繼
續在午休片刻展開的這串書寫和思維吧！
寫到小仙，不免想著，用「他」形容他是不是一個恰當的方式？又足不足夠精準
？當然以各種他、它、牠、她、祂來稱呼他，我相信多數人都是能夠懂得的，但
為什麼這世界有人字旁、女字邊的他形容人物、有牛字旁的牠說明生物、有沒有
生命的它統稱無生物、有神字旁的祂代替精神與神聖的各種存在指稱，卻沒有一
個可以形容植物的「木也」呢？
(PS.是有「杝」這個字的，只是跟it/that那種指涉無關
念法1.ㄌㄧˊ：落下的意思，或籬的異體字。　
2.ㄓˋ：順著木理劈開，或擴大之意。
3.ㄊㄨㄛˋ：車，車名。　
4.ㄧˊ：同「柂」，即椴木。 ）
植物這種超古老物種，總是被忽視，是因為他們無聲嗎？呵！最近的一個研究閱
讀裡，植物供電的燈已經出現了吶！他們安靜無聲地屹立不搖著存在於地球，所
能代表出來的精神意涵，可能會是物種大滅絕的最後一道防線，我認為。
會自言自語想出這些東西的，就是我，我這個人的氣質、脾性，我的古怪刁鑽和
疏離，在茫茫人海中真正認識我的人，得以辨識我的組成分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