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reurl.cc/n15KDX Science 22 Apr 2022 11:10 AM By Andrew Curry
Vikings shipped walrus ivory from Greenland to Kyiv, ancient skulls show
當考古學家 Natalia Khamaiko 於2007年在烏克蘭首都基輔的 35 Spaska Street
開始挖掘時，她並不抱太大期望。在這之前的考古調查獲得的不多，儘管這個地點位在
中世紀曾經繁榮過的河岸邊，來自斯堪地那維亞的諾斯（Norse）商人帶著皮毛來到此地
，交換在伊斯蘭世界鑄造的銀幣。
Khamaiko 與她的同事比較幸運。他們出土了一層又一層的新發現，由聶伯河的週期性
氾濫所保護著。在一層被定年在十二世紀的地層裡，他們找到金線、玻璃碎片、一些雕刻
的海象牙、一把來自現今德國的鐵劍，以及數千件的動物骨骼，其中包含九件厚實的海象
吻部（walrus snouts）。這些海象的樣本，經過古代DNA檢測顯示，其基因群源自於只分
布在西大西洋的海象。這個證據浮現出一條從格陵蘭與加拿大一直連到這個聶伯河的泥濘
河岸，長達4000公里的貿易路線。
沒有參與這項研究的丹麥奧胡斯大學（Aarhus University）
考古學家 Søren Sindbæk 說道：「這個發現對於學者們在了解維京時代與中世紀早
期的貿易時，增加了一些重要的並且預料之外的東西。」
海象牙，是中世紀當時最有價值的商品之一。被用在製作劍柄、棋子與宗教物品等，
在歐洲與伊斯蘭世界都受到重視。海象牙在被運送的時候，仍附著在吻部上，要雕刻的時
候，再從吻部卸下來。學者們原本認為，中世紀的海象牙貿易是地區性的，斯堪地那維亞
的工匠，使用的是來自格陵蘭的海象牙，而那些位於現今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海象牙，則來
自俄羅斯的北極圈地區。「（原本認為）在東歐發現的海象牙就是來自東歐（北極圈）的
海象。」挪威科技大學的考古學家 James Barrett 如此說道。
https://i.imgur.com/KEJHxyf.jpg 海象吻部骨骼樣本
https://i.imgur.com/DBVvcus.jpg
來自中世紀挪威特隆赫姆（Trondheim）的海象牙工藝品
但是這些在基輔挖掘到的海象頭骨顯示並非如此。當 Khamaiko、Barrett 與其他同事
分析海象樣本緻密骨（dense bone）的 DNA 時，他們發現這些海象牙（七件中有五件）來
自一群已知只分布在格陵蘭與加拿大東部的海象（大西洋海象的西部分支 western clade
）。「我們非常驚訝，我們從沒想過會在基輔發現這些。」Khamaiko，現在是烏克蘭國家
科學院的考古學家，透過電子郵件寫道。
穩定同位素分析也顯示這些海象骨骼與格陵蘭的海象樣本符合，而與來自基輔北方的
巴倫支海（Barents Sea）的樣本不符。而且骨骼上的切痕，也許是為了裝飾或是為了卸下
象牙，與斯堪地那維亞的方式相似。最後，Khamaiko 的團隊在這些海象吻部骨骼出土地點
附近，也挖掘到一些「hnefatafl」（板棋）的棋子，這是一種當時在北歐流行的棋類遊戲
。其中一個棋子就是由海象牙製成。「這些棋子與在斯堪地那維亞所發現的幾乎一樣。」
Khamaiko 寫道。
https://i.imgur.com/GXezXx1.jpg 古代DNA檢測
https://i.imgur.com/WGEzssJ.jpg 中世紀歐洲的海象吻部樣本分布
https://i.imgur.com/WEZT4MW.jpg 穩定同位素分析
綜合以上證據顯示，基輔的海象牙來自格陵蘭，甚至是加拿大北極圈的各個島嶼，而
不是來自俄羅斯北部。這項研究發表在這個月的英國皇家學會（The Royal Society）
期刊《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B》上。
「這個研究結果很有說服力而且很讓人驚奇。」Sindbæk 補充說道。
本論文作者 James Barrett 在2018年的一項研究中（註1）曾發現，西元1000～1400
年之間，在歐洲流通的格陵蘭海象頭骨有越來越小的現象，顯示那些諾斯獵人在海象族群
數量減少時，別無選擇而去獵捕母海象與年齡較小的個體。現在這項新的研究成果可以幫
助解釋為何格陵蘭海象會面臨被過度捕獵的狀況，Barrett 說：「這些可憐的格陵蘭海象
，不只要供應象牙給西歐，也包括了東歐，甚至經由基輔到拜占庭帝國去，也許還要滿足
整個伊斯蘭世界的需求。」
（註1：論文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277379119305736
Ecological globalisation, serial depletion and the medieval trade of
walrus rostra
詳見本版 #1UpJ3W8k
https://www.ptt.cc/bbs/historia/M.1590505696.A.22E.html
[歐洲] 過度獵捕海象導致維京人格陵蘭殖民地崩壞
海象族群數量的減少，可以說明為何在十四到十五世紀之間，諾斯人放棄了在格陵蘭
的殖民地，當獵人必須為了越來越少且越來越遠的海象族群，而被迫展開危險的獵捕旅程
。「這是一個關於人類資源開發的特別例子，我們知道海象牙是重要的商品，但要去確認
我們所探討的（貿易）尺度有多大是很困難的。」Sindbæk 說道。
這次的發現也支持關於維京時代貿易網的歷史記錄。諾斯獵人將海象牙從格陵蘭用船
運到西歐邊緣的城市，包含 特隆赫姆（Trondheim 挪威）、都柏林（Dublin 愛爾蘭）、
什列斯維格（Schleswig 德國）與 卑爾根（Bergen 挪威）等地。再從這些地方繼續橫渡
波羅的海，沿著窩瓦河與聶伯河運抵黑海（註2）。位於聶伯河的戰略性位置上，基輔在當
時是歐洲與東方之間的貿易樞紐，這個基輔羅斯的心臟地帶在九世紀開始崛起。
（註2：論文裡提到，阿拉伯學者 Al-Maqdisi 與 Al-Biruni 的記錄都曾記載，
在10～11世紀，北方人（Norse）會透過窩瓦河流域的保加爾人（Bulgars）
為中間人，交易「fish teeth」（海象牙）到亞洲去，而不是透過聶伯河的
基輔羅斯。
但是在11世紀，斯堪地那維亞與窩瓦河之間的貿易衰退，基於本研究之發現
，合理推測這條聶伯河的路線可能取而代之。
烏克蘭國家歷史博物館的考古學者 Fedir Androschuk 提到，這次的新發現比一般的
貿易商品更加貴重。他說明挖掘地點 35 Spaska Street 的附近地區曾經是統治基輔羅斯
的留里克王朝（Rurik dynasty）所擁有，王家的屋舍就在這裡的小丘上。
「有文獻記錄關於十二世紀當時的丹麥王室與基輔王子之間有過接觸。我認為海象牙可能
是一個禮物，表示當時丹麥人與羅斯人貴族之間的聯繫。」
35 Spaska Street 的發掘在十年前就已結束。但出土物的分析仍持續告訴我們關於
中世紀早期城市之間的高度交流關係。Khamaiko 說：「基輔在當時是非常大的貿易中心，
這些屋舍的主人與整個世界都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