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教授一搬到我隔壁,我的直覺立刻敲響了警鐘,我隱約知道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果不其然,那天我正在家中思索一件最近令我掛心的事兒時,門鈴無預警的響起了。雖然我並不十分願意中斷思緒,但人家特地上門,我總沒有不去會會他的理由。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你好,我是一名大學教授,在教邏輯推理,我剛搬到你旁邊,請多指教。」當我一打開門,新來的鄰居馬上道。
當我一聽見這段敘述,心中馬上有如五雷轟頂!邏輯推理,那是一門多麼高深的學問!在當時,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沒有一個是沒學過這門學問的。而這名教授,居然正好是教授邏輯推理的教授!至於我與邏輯推理,也確實有一段特別的淵源,而這段淵源,跟這個故事並沒有太大關聯,我在另一個故事《隙烈聞》中有詳加描寫,在此就不多加贅述。
縱然我心中有萬千思緒流轉,但此時要是表露震驚,那就真著了對方的道了。我以為,對方開頭就亮出殺手鐧,定是有所企圖。那麼,最好的做法,就是裝作一個無知的人!
我「哈哈」一笑道:「你好!邏輯推理...那是什麼?」
那人微微一笑,我立刻看出他以為我上勾了。果然他接著道:「嗯...我舉個例子好了,我看到你家後院有個狗屋,所以我推論你有養狗。」
前面也有提過,當時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沒有不會邏輯推理的。從他劈頭這句話,我已然做出剩餘的所有推論,預先猜出他尚未出口的推理!但我決定不順著他的意,若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在談判過程中,被對方掌握主導權,那是多麼不利的一件事!
我對躲在旁邊的白素使了個眼色,要她先不出聲,接著道:「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了,但很可惜,我其實是個同性戀。」
只見那人笑容微斂,道:「衛先生,果然是您,您就別逗我了罷。我就猜想以您的學歷,是不可能不知道邏輯推理的。那麼,我也該停止這種閒談,直接進入正題才是。」
聽見對方直接指出我的名字,我心中著實是有點驚訝的。要知道,我雖然也不是個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民,但要說起跟大學教授有什麼瓜葛,我是一點兒也想像不出的!
「事情是這樣的...」一聽他如此道,門旁暗處的白素連忙對我搖手,我也立刻瞭然她的意思。「請等等,我目前並沒有餘裕,幫忙解決別人的問題!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今天還是請回罷!」說完,我立刻準備關門。
那人也不阻止我的動作,但就在我關上門後,不足五秒鐘的時間,居然又響起了敲門聲。我對著白素苦笑一下,正打算再度開門,更強硬地婉拒對方。忽然,我猛地怔了一怔,那敲門的聲響,乍一聽來,只像是拜訪鄰居時隨意的敲門動作。可是我聽了沒有多久,便已然認出,那是一種鼓語。世界上的鼓語有許多種,也有專門研究鼓語的學者,我在這一方面,也曾下過不少功夫,所以聽出那是中國西藏康巴族人的鼓語。
康巴族是藏族的一個旁支,族人最是驍勇善戰,也擅於以皮鼓來傳遞消息,他們不但以鼓語召集戰士,也以鼓語來談情。康巴族因為住在深山之中,所以他們的鼓語,也是最冷門的一種,我傾耳細聽了一會,只聽得那教授不斷地在叫喚:「勇敢的朋友,森林的黑影正蠢動著,晴天的陽光被雲朵遮蔽了!」
我立刻聽出其中的不單純,也馬上起了想要插手此事的念頭。不管怎麼說,我可是「愛管閒事的衛斯理」,只要我聽見了,此事就與我有關!我看見白素面露苦笑,原本試圖阻止我將自己捲入麻煩的她,此時也從我的表情看出我的意圖。我回了個抱歉的苦笑,將手伸向門把,決定將這位教授請進門,好好地聽一聽,一個邏輯推理教授,究竟會帶來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