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海岸》
我是水,妳是魚,今朝妳擁有了我,便是如魚得水……
那仿若魔咒般刻劃進自己腦海裡不停盤旋的字句,吳魚將自己的臉埋在雙腿間像是在沉思,又像在逃避。
她的名字應該寫作吳虞。取無虞之意。
名字裡有魚的她那年遇見了如水般的她。
游水對她說,我最喜歡魚兒了,妳不能責罵我錯寫妳的名字,因為妳是我的小魚兒……
游水本名就叫游水,這天真可愛的名字。
我倆就像魚兒游水般自然……游水和吳魚的手指糾纏,游水將頭放在吳魚肩膀上,對她輕聲說。
游水,游水。吳魚在心底呼喊。妳不能忘記小魚兒……小魚兒沒有了水,會死掉啊……她胡亂抹一把臉。不,是她先忘了,是吳魚先忘了。
那一日游水忘記帶了講義,出門一小時後又折返回來,拿鑰匙打開門後見著的就是這副場景──有個身穿紅色短裙的女人火辣的裸空上半身,拿著毛巾擦拭自己濕濡的頭髮,她們倆倆相望。
游水想說話,又沒有開口,那女人眼睛瞇起來突然一笑。
然後吳魚的聲音自房間裡傳出:「劉燕,我送妳去車站……」然後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她走出客廳後竟然看見自己女友和名叫劉燕的少女一齊轉頭看向她。
「吳虞,妳真他媽爛透了。」
游水怔愣地看著劉燕率先開口。劉燕嘲諷的對她歉然一笑,又轉向吳虞,伸手將擱在沙發上的衣服套了回去:「不是說搞定了女友?不是說自己單身才來招惹我的?真他媽的廢物……」套上高跟鞋,劉燕背起包包,與游水擦肩而過時,居然拍了拍游水的肩膀:「對不住。」
「劉燕!」
游水聽見自己深愛的女友呼喊著別的女人,跨著大步追出去後看著已然下降的電梯,急忙又撞回門裡,這才按住游水的肩膀:「水兒……我,我要去追燕子……」然後抓起鑰匙,轉身就走。
游水跌坐地上,她這時才發現自己背部濡濕。
她雙手扶住臉。
她,居然被一個外來的女人同情;她的女友,居然追著那女人而去……誰來告訴她,這還要怎麼搞下去……?
吳魚回來時她和游水共同居住的小窩已經被收得乾乾淨淨。
桌子上本來散落她和劉燕的早餐垃圾,菸灰缸裡滿滿的煙蒂,已經整理成一包小垃圾袋。
她驚慌的跑進小小的房間裡,屬於游水的東西全然消失,但她們一起買的對戒項鍊,還有相簿等全部擱置在書桌上。
再看浴室,一對的牙刷和漱口杯也被丟進了垃圾桶裡。
她走了──?
吳魚坐上沙發,無法解釋心裡那空去的感覺是什麼。
她應該高興的……她這樣就可以和劉燕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用提心吊膽會被游水發現……
「她不挺識相的?收收便走。」門咿呀一聲打開,吳魚恍然抬頭,見著地卻是一片火紅。劉燕笑道,甩甩手上的鑰匙:「看來游水並不是全然無感,她居然把這東西送到了我工作的地方,讓我們老闆打電話要我去取……」
「劉燕……」吳魚疲憊地躺上沙發:「妳先回去吧……」
劉燕挑眉,聳聳肩:「掰。」
之後,吳虞臉書設定穩定交往的對象變作了劉燕,她做回了吳虞,不在是誰誰誰的小魚兒。
意外的是,共同好友並沒有過多表示,起碼沒有疑問或是撻伐,而是如接受游水般的接受了劉燕。
她的生命,再也沒有游水的名字出現過。
又是歲月,半年後吳虞卻覺得生活食之無味。
劉燕和游水不大一樣,她會做家事,但她要求吳虞也得幫忙,她不懂游水對於家事的承攬全包,游水不是沒有工作,劉燕打從心底佩服那位少女。
劉燕又比游水多有主見,她會告訴吳虞她想吃些什麼,會告訴吳虞什麼時候該繳房租水電了,而不是大方的先幫吳虞墊著。
劉燕懷疑那位游水是把吳虞當作寶物般疼愛了。
可是她又笑話游水。
有時候,伴侶不能疼的。
越疼,她們只會越囂張,以為一切理所當然。
這不,游水的寶貝落入了她的口袋。
那天吳虞跟同學們去喝酒,半夜才回來,跌跌撞撞間她撲上床:「寶貝,快幫我用醒酒湯……我頭好痛……」
豈料床上另一人只是轉過身,沒有動靜。
吳虞大發脾氣:「寶貝,妳捨得看我這樣痛嗎?」
劉燕翻身起床:「吳虞,我說過我討厭妳那群朋友,一個個黏在妳身上發騷,搞不好她們也沒人知道妳有女朋友了!」
吳虞大吼:「妳這什麼意思!她們只是普通朋友!」
劉燕突然笑出聲:「我當初跟妳也是普通朋友不是?」
吳虞痛苦的抱住頭:「游水定不會管我和誰誰誰出去,她知道我有哪些朋友,她會溫柔地給我按摩……」
「所以游水被妳蒙在鼓裡,她不知道妳生出來這麼一個我,所以,她才不知不覺讓我爬上了妳的床……因為老娘我,當初也不知道還有一個游水!」
若世間皆是有情人,誰想做壞人?劉燕受夠自己在吳虞的朋友間被不以為然的態度對待
,她厭惡吳虞的風流而沒擔當!
她爬起床,將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衣物和化妝品隨手裝成一袋:「不見!」
然後將鑰匙丟在床上,轟地關上門。
吳虞挪動自己的屁股,將自己丟上床。
她不再是游水的吳魚,她現在,也不是劉燕的無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