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緣分叫注定,它注定我與妳的相愛,與妳的別離。》
她叫小柔,柔軟的柔。可是她的個性一丁點兒都與柔字扯不上關係,在我心中小柔充
滿了活力、堅強、狂野,卻不會是一個柔。
我抱著她的時候,小柔她親吻我,比任何一雙我親吻過的嘴唇都還冰冷,她點著紅色
指甲油的手指在我身上漫舞,她喜歡觸摸我炙熱的溫度,告訴我這樣她會溫暖許多。
我第一次看見她,她是我所就讀的女高學姐。她大我一屆,在開學典禮上我對她注目
的是她與我擦肩而過時淡淡的髮香,我回過頭,她抑是,我後來問她為什麼也回頭了,我
身上香嗎?她格格笑著說,我那時看著她的表情呆的令人發笑。
她後來排進了高二列的隊伍,我後來覺得或許那只是一次的魂牽夢引,只會是我腦海
中不少的綺麗回憶,但不,她後來確確實實的踏足了我的生活圈,我的腦海,我的世界。
當我背著自己可愛的吉他哼著曲調踏入吉他社團的教室,她坐在桌子上輕輕的,一臉
無趣的彈著大大的木吉他。
在我腦海深刻的是她對於生活無奈的神色和淡然的面貌,而她與我相視一瞬,那張秀
氣的臉已在我的瞳孔中刺入心上。
她對我伸出手說,我叫小柔。
小柔,小柔,我咀嚼著她的暱稱,與她相握,然後感受到手心的美好柔軟。
後來我們變成相當要好的朋友,早上在同個公車站牌下車,一起買早餐,午餐時一起
去合作社然後坐在涼亭吃飯,下午一起練習吉他,放學時一起搭公車直到她要換車,偶爾
出去逛街,偶爾約好逛夜市,偶爾……我們接吻。
是,我們接吻。
第一次的唇口接觸是她主動的。她說,我想試試看,然後親了上來。
我面紅耳赤的接著她貼上來的身軀,那股淡淡的香味又從鼻尖竄上,如果說這是意亂
情迷的沉醉,我甘願。
後來我們就交往了。
我偶爾換做直接去她家接她上學,我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她臉紅了,尷尬的關上家門
,然後才輕輕牽著我的手,罵了我一句傻瓜。
我欣然接受這樣的讚美。
她會在我疲憊時按摩我的肩頸,然後我即將考試時送上她當年所作的筆記,並且敲打
了我的頭說一定要認真。
我們會在學校無人處偷偷親吻,偶爾送她回家時,也會對彼此輕輕說一句,我愛妳。
然後我們初次做愛,她羞澀的在我面前敞露自己的軀體,我輕輕的撫摸著並聽見她美
好而嬌甜的叫喚。
在她高潮後,我們抱在一起,哭了。
那是甜蜜而幸福的喜極而泣,為了身邊擁有了一個這樣的幸福而落淚祈禱,讓神保庇
我們再也不分離。
她就像一朵曇花,早晨尚未盛開而顯得內斂雅俗,夜晚卻綻放的令人心醉意迷,卻一
現,她的美豔是我眼底裡的一股青春,待晚年時默默回味這個年代久遠的嬌豔。
她是我的學生時期最美好的回憶,只是回憶。
曇花一現,只為韋馱。
而我不是。
或許,她始終也不是我心中的那樣描述的極美的曇花,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
我們相愛至高三即將畢業時期,我們曾經吵鬧分手。
我成功的考上了一間高雄極不錯的大學並且是我夢想的科系,但她不願我離她太遠太
遠,她希望我和她念同一所大學甚至是科系,但是我並不想,我認為愛情是給予彼此成長
的可能走向成功的未來,我還期盼她的祝福讓我走向我自己選擇的道路,但她卻打碎了我
給的請求。
我失望,她卻不能明白我,她拉著我說,為什麼寧願拋下她?
我拋下她?這怎麼可能。
世人皆知我為她瘋狂,為她驕傲,為她傾倒。
我問她,為什麼不給我信心,為什麼不信任我?
她卻哭得更大聲:妳為什麼不懂我的難過?
我卻跟著哭出來。
原來,我們彼此並不如想像中更懂彼此。
這是我們第二次抱在一起哭泣。
後來我們協調,她讓我去高雄追求自己的夢想,但她希望我每月抽空兩次回來陪伴她
。
我說好。
因為我也會想她,極其思念。
後來才知道,並不是思念就可以包容一切的。
我後來在高雄過的相當快樂,我擁有足夠的師資和資源嬌導我所渴望學習的,還有志
同道合的同伴,偶爾回去看看女友迎接自己時滿足的臉龐,我想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我以為。
一人在高雄時午夜夢迴我會不住想起躺在自己雙手中的體溫,我或許多少明白她那時
候是有多害怕寂寞了。
有一次我很想她。瘋狂的。
於是有一天,我偷偷訂了高鐵票,回到台北後買了一束花朵,學習當個浪漫主人翁,
站在女友家門前,我按下門鈴,打算給自己的愛人一個最美好的驚喜。
但是當她打開門時狼狽的模樣卻讓我傻了眼,她抑是。
在她身後走出的,竟是個男性。
我措手不及的回頭就走,不理她在身後的叫喊,我匆匆忙忙的搭了電梯下樓,想離開
著不應該屬於我的夢靨,手上捧著的鮮花變作了嘲笑。
我硬逼自己坐上公車,手機頻頻傳來震動,那張她在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大頭貼此時卻
令我隱隱作嘔,我瘋狂的拒接,她瘋狂的撥打。
直到震動聲持續到連身邊座位的人都忍不住看了我一眼,我才深吸口氣,接了起來。
『妳還有甚麼問題?』
彼方不如我想的哭泣乞求原諒,她冷靜的叫我吃驚,她說,『我原諒妳。』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我呵呵笑了起來:『妳原諒?妳原諒?』
她平心靜氣的說:『是。是我原諒了妳。』
『妳憑甚麼!』
『對不起。』
我又一愣。這個人的腦袋就如同以前一樣,變化萬千的令人捉摸不定。
『方柔妳到底想說什麼!』
她沉默了一會。
『我原諒妳的冷淡及漠視,但這不是我能出軌的理由,所以我道歉。』
我哭了出來,聽見她在電話裡夾雜著雜訊傳出的魔音。
『我們交往了四年,妳去高雄一年,一開始九月份到十一月份一個月回來兩次,妳做
到妳答應我的。
十二月份至三月份,一個月回來一次,告訴我,有相當重要的研究。
四月至五月份,妳沒回來,妳說,妳選了下學年系學會幹部,正在實習,妳相當忙碌
,希望我體諒。然後,我接不到妳任何一通電話,妳只有睡前偶爾記得傳封訊息,告訴我
:「晚安,我愛妳。」
六月,我出軌了。我有傳訊息給妳,告訴妳,我們分手吧。
妳回說,不要任性。
現在我不任性。我們,分手吧。』
我痛哭失聲。
她字字句句剝削我給她的信任,我給她的自由,她是那麼的自私,用我最忙碌的時間
離開我,並全部推在我身上,好像我給了她出軌的理由。
她說,她甘願。她是壞人,可是她就是要我內心難受,讓我知道我們都是壞人,我們
錯了,我們在不對的時間遇上不對的人,我們奢華了四年的青春浪費在對她來說不懂愛,
對我來說不成熟的人身上。
她掛上了電話,我又匆匆忙忙的回到了高雄。
我們,分散。
這只是一個在每個人生命中的點滴故事,卻在我心中年少輕狂時留下最痛最恨的回憶
,我曾多次想過我再次遇見她時會是甚麼場景──但我們再也沒相見過。
或許是緣分,或許是注定,我試圖連絡她的時候她正在結婚,她試圖連絡我時我正躺
在另一個我愛的女人身上瘋狂。
我們給彼此些許的後悔,些許的遺憾,些許的不完美,但直至老時,她再也不是我內
心中最為牽掛的人,只不過是過眼雲煙。
有一種緣分叫注定,注定了我與妳的相愛,注定了我與妳的分離。
一如曇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