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沒想妳哭。」她伸手想替我擦眼淚，或是想擁抱，我不知道。
「妳不要碰我!不要我哭為甚麼要惹哭我!」我躲開她的手。
「因為，」她往後退了一大步轉過身去，「這樣就好像妳還在乎我。」
我沒有回話，也沒有繼續哭，這一切好像變得很複雜，
明明我一直都沒有，不在乎，甚至覺得自己太在乎。
後來她載我回家，
我是不敢捉機車後座把手的人，但那天，第一次我沒有捉住她的衣角。
彷彿已經不是可以任意接近的關係。
把安全帽遞給她的時候，她說，「我需要時間。」
我點點頭，「我給妳時間，可是不要再這樣了。我能承受的極限已經過了。」
她接過安全帽，很快的騎走。
那天她傳了簡訊給我，
「妳痛哭的當下我才發覺，我早已經知道不是我的位置。
抱歉傷害妳了，但我需要證實自己原來不期望成為妳的情人。
不會有下次的不會像現在一樣讓妳懸著整顆心想著我還要如何對妳，
也不會再讓第三個第四個人混摻進來我們的關係，
我為Camula的所有言語道歉，是我由著她這麼做的。
原諒我嗎?」
我沒有回覆，覺得再回覆又會受到欺騙。
就這麼沉默了好幾天，
女友傳了她們的對話給我，
「比起認識妳, 我想做的是放棄她.
只是很抱歉但是如今還不能.
我是喜歡卡穆, 但是不同於以往喜歡她的程度, 遠遠的不足.
也許只是想安撫妳吧, 知道妳做得很好,
沒想和妳爭奪的意思.
在放棄以前不會再回來台灣的,
這幾天就會和她說,
那麼, 都這麼告訴妳了, 不必緊張, 妳們都是.」
我撥了電話給她，「妳要走了。」
「這不是問句吧?是，我要走了。」她笑笑的語氣我聽著酸酸的。
「酥，妳愛我嗎?」
我記得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戴著耳機躺在床上盯著時間流逝，
過了7分22秒，我記得是這樣的時間以後，她淡淡的說，
「我愛妳。」
「可是來不及。」她說完的下一秒我們異口同聲的說了，可是來不及。
那天我沒有哭，關於我們之間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乾。
鼓起勇氣我最後還是去機場送機了，
「妳愛我嗎?」好像偶像劇的場景，她擁抱的時候問。
「就算錯過了也愛妳，可是，我們不會在一起。」我拉開她，盯著她的眼睛說。
「我知道。可是妳說愛我，跟我的愛不一樣。」然後她親了我一下。
認識那麼久以來，第一次我在她身邊感覺到驚慌。
「當作妳欠我的都還光，我會回來，想家的時候就回來。」然後她轉身去登機。
彷彿真的一筆勾銷了，在親吻造成的慌亂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恢復日常的平靜。
然後，然後幾個月後她回來，頭髮剪得更短，整個人更清瘦了。
她出現在學校的大門口，「我回來了。」
我們去了很多地方，以前的學校，以前很愛的咖啡廳，以前喜歡的海邊，
我們說了很多生活的瑣事，包括她的西文遠遠好過我的西文，
包括她的套房如何被洗劫一空而警察默不作聲，
包括我的戀情在學校毫不遮掩的坦承佈公。
我們談了很多，除了幾個月前的事，我們什麼都談。
直到回家前，我問，「妳好起來了嗎?」
「妳知道我為甚麼去墨西哥嗎?」我們坐在公園的草地上，一隻科基飛奔。
「妳說過這輩子有一個地方妳一定會去，一定要去。
妳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不可置信，妳從來沒特別想要什麼，
人也好心情也好東西也好，妳從沒想要什麼。
妳說墨西哥妳這輩子一定要去一次如果可以也許會定居，
最好能夠在那裏開間餐館，
妳說一定，所以我留下來了。
不是要等妳，只是在那裡比在這裡更接近妳。」
「那妳好起來了，嗎?」我想要知道，傷害結束了沒有。
「我還是愛妳，可是我會不會連未來的妳都愛?我不知道。
那個妳我還不認識，我想在那裏見妳。」她笑笑的，眼睛彎成一條線。
「我知道在那裏我會見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