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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petite mort.
小小的死亡。這是法語對高潮的代稱。
抵達一個難以再抵達的高度,難以復返,
太過絕對,妳就如同死過一次。
有一年我忙到幾乎忘記自己的生日,
那時臉書還不盛行,沒有軟體會建議妳的朋友在哪裡留下祝福。
生日當天我十一點半下班,太晚了,坐可以報帳的計程車回家,
有人在河岸放起煙火,我經過看見最燦爛的時刻。
煙火之所以綻放美好,是因為寄託於黑暗。
信箱是空的,旁邊散落一地的廣告文宣,
我一步步踏上公寓樓梯,有一層樓的燈總是壞的,沒有人來修。
在回到我的套房之前,先爬上頂樓抽一根菸。
河岸的嬉鬧聲陸續傳來,對岸的窗格有燈光熄滅。
我明天要請假,睡著之前我這樣想。
光線從窗簾邊緣慢慢滲透進來的時候,床邊的手機響了。
我睡得不好,反覆做夢,夢裡夢到自己睡得不好,夢裡的人也是多夢,
直到醒來,才會發現那一切都是一場夢,又經歷了一次徒勞無功的睡眠。
手機響了好一陣子,我才理解那聲音不是夢,
螢幕顯示一長串不熟悉的數字,清晨五點多,我接起電話。
「是我。」電話那端的人說,聲音斷斷續續,帶有許多雜音。
「喂?」迷迷糊糊中我問。
「是我!」對方的聲音帶有一種興奮,「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聽得到。」
「太好了,生日快樂!聽到了嗎,生日快樂!我在印度,
走了好久才找到公共電話,跟妳說,我現在看得到喜馬拉雅山。」
我還沒有清醒過來,聽話聽得很吃力,太多名詞在腦子裡糊成一片。
「喔,謝謝。」空了好幾拍後,我說。
「生日快樂,妳要好好的。」對方聲音裡的興奮平靜下來,她一字一句清楚地說。
「妳也是。」我說。
「我必須回去了,怕大家找不到我會緊張。」
「好。」
「好。」
電話被慢慢的掛上,所有的雜音一併結束。
兩週之後我收到學姊從印度寄來的明信片,
再過兩週,我收到一隻大象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