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脫不了，只能吊在任她擺佈的線上為自己心酸，同時，試著在搖
搖晃晃的不平衡裡找到她的關注，等我心裡稍微好過一點，車子已經在中
港路上爬坡。
她還是住在東海附近，不在商圈的步行距離裡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熱
鬧方便許多，當然，停車位也比我想像的還要難找。
繞了好幾圈，我將車子停在路邊的空位，那裡沒有停車格，但應該不
會被拖吊，車子熄火的那一刻，這一個晚上也該結束，我把車鑰匙還給她
，她沒有接，而是直接抓住我的手腕，「你要怎麼回去？」
「搭公車。」
「不上來坐一下？」想起她這幾年都不聯絡，我只能把這句話當作客
套，「我想回去了，走出去就能搭到車……」
「這麼久沒見，你就不想跟學姐多聊一下嗎？小學妹以前不是這樣的
。」
我已經算不清一個晚上我到底被她捏了幾次臉，毫不客氣的力道像是
要把這幾年的份都補回來一樣，又或許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在客氣。
「今天累了，我想回去了，以後再約吧……如果學姐沒把我電話刪掉
的話。」
話越說越小聲，雖然怕她聽到，但我就是想計較這件事，即使這麼小
氣會把她越推越遠，即使，她現在的臉色……很難看。
從來沒有見過她生氣的樣子，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麼為剛才那賭氣的
句話收尾，我以為這就是最後了，她卻拉著我往返方向走，腳步理直氣壯
像是全世界只剩下這條路，「你喝酒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酒後開車和搭車到底哪一個危險，我還在想這個問題，人早已經坐在
她家的床上，她在浴室裡換了輕便的家居服，拿了一罐飲料坐在我旁邊。
「你是除了萱以外唯一進來我房間的人，不說些什麼嗎？」
能說我很想回家嗎？
在她的空間裡，我始終不自在，看著她，又被她的五官晃了眼，「…
…工作忙嗎？」
她眼裡的期待一閃而落，我猶豫了一會，還是不打算多說，反正今晚
只是巧遇，走出這扇門她還是會繼續不見面不連絡吧。
「工作忙，但是也忙得很充實。」她彎下原本挺直的背，不滿地看著
我：「你只想問這個嗎？」
我能說什麼？
我想問的有很多，問她這幾年在做什麼，問她為什麼刻意敷衍我的聯
繫，問她為什麼都淡出了我的生活今晚又要裝作這幾年的客氣都是假的，
就算我問了，她會告訴我嗎？就算我想問，又有這個資格嗎？
已經習慣看著她的電話號碼，看著她的line不知道該不該連絡，過往
幾次客套的收尾都阻斷了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如果不是小艾拉我去
版上的聯誼酒會，我也做好把大學那幾年當作不會再有後續的回憶了，想
到這裡……
「你今天怎麼會在那裡？你不是……」
不是有男朋友嗎？
「早就分手了。」頭髮被她勾到耳後，「他又劈腿，這次斷的很乾淨
。」
風輕雲淡，根本不像是在說她自己的事。
我想起她曾經為了那個男的哭的就連我都要跟著喘不過氣，那時候我
以為她會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這個想法被我的表情出賣了，她挑著眉看我
，「幹嘛？能為一個人蠢一次，就不能再聰明一次嗎？」
我搖頭，隨即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太久沒有說話，連話題都變得稀稀
疏疏。
沿著我的腳尖，延伸出去是一張單人的小沙發，電腦擺在一邊的桌上
，還是多年前那一台白色筆電，她的房間和在台北的時候沒有太大的變化
，簡簡單單讓人覺得舒服，不用回台中的周末我會賴在那裡，不管什麼話
都能變成話題的開頭，要考試的時候她會把她的課本塞給我，閒適的周末
配著她的字跡把枯燥的考試內容消化下肚。
那些時候，就算不說話我們也不曾尷尬。
是我做錯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滿心的酸澀迫使我去找到答案，我看向她，很快的就對到她的眼神，
像是她已經等我很久一樣，她的眼神讓我覺得熟悉，熟悉又想不起來，我
想甩掉那種感覺，想甩掉那股熟悉裡，雨水的味道。
她認真地看著我，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她，而且越來越近，唇上沾
了她的香氣，「如果不喜歡就把我推開。」
當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吻的時候，什麼都變得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