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骨頭斷裂的部位不時的陣痛，血管破裂處幾天前就已不再腫脹，但我的鼻腔仍然充
滿著血腥味。對於疼痛的反應我似乎像是個小孩，人前人後是不同的表象。當我注視著溫
柔眼神時我很難堅強的說我很好；而獨處時的肉身似乎總是過度強烈的敏感卻又超乎想像
的堅忍，那些撕裂的部位清晰的傳達著抽蓄、刺痛的體驗，而我卻無法坦然的去感受這些
痛覺，於是我點菸，好來稀釋這些訊息。如每個深夜中我們強迫自己去反芻過程卻又強迫
自己假裝無感的那般磨難著心智與肉體。
我是個病痛毛病很多的孩子，很多時候我清楚明白的意識到是心理作祟而使得自身強迫自
己的肉體去感到不舒適，這是一種病態的強迫，因為我需要溫柔的關注。
「我很擔心妳。」這樣一句話對我來說似乎就足夠我拋下所有了，我就是那種對關注病態
渴求的人。
身為學生的那段日子裡，幾個女孩曾對我投以這種溫柔的關注，而熱烈的程度我了然於心
。大三那年在學校側門租了間小套房，每次有意或者無意的病痛的當下，那女孩總是會說
這麼一句「我真的很擔心妳。」
情緒的波是動態的，我們互相掀起了對方的浪潮。忘了是什麼理由而我開了小套房的門讓
女孩過了夜，是一個讓人緊繃的夜晚，我的莫名病痛讓我輾轉，在狹小單人床上我背對著
女孩，而我知道我不是真的痛。
凌晨整點，關了燈後的套房只剩小窗透進了一點城市的光，房內是冷氣馬達運轉的轟轟聲
以及女孩的深沉呼吸。我知道她沒睡，也知道她面對著我的背，我們幾乎就要貼著彼此。
凌晨兩點。女孩翻身又翻身，而我依然無法入睡。不確定我們在等待什麼，深夜的單人床
是耐心與勇氣的挑戰，什麼事都是如此的接近卻又如此的容易受傷。那幾年過多荒謬的經
歷，我荒唐又放肆，但我在這個夜裡與女孩貼著彼此在小單人床上一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再
也無法輕率的投入類似愛情的關係裡了。再也無法。
「我好像有點肚子餓。」床板發出了吱吱聲響，女孩扭動身體拉了拉棉被在黑暗中輕聲說
道。可我知道她不是真的餓了，只是對這樣無法入睡的等待一個藉口來讓自己好過，或者
試著給我也給自己一個新的機會。我起身坐在床邊，女孩挪動了身體，也許我該轉身環抱
她，而那個夜晚我沒有。於是我再也不會有機會環抱她了。
凌晨五點，我們肩並肩坐在床邊，直到，天亮。
「我很擔心妳。」女孩再也沒對我說過這句話。如今那些疼痛的瞬間我仍然想起這樣溫柔
的話語以及那個我們秉著呼吸捨不得入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