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遊行,也是第一次真正感覺自己並非置身事外。
她不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生,卻是第一個交往的女生。遇到她之前,我走在
異性戀的世界裡,幾乎沒想過跨出邊界的可能,幾乎以為,30歲之後的生活就
是如同大多數人想像的那樣理所當然。
可是在這個奇怪的時間點我遇見了她。
終於明白,過去沒有處理完的課題,還是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出現。而所有線索,
都指向同一個答案。
不論是在一起之前或之後,她都問過我,和女生交往跟和男生交往差在哪裡?
抱著她的時候,我說,女生的身體好軟,像暖呼呼的棉花糖。躺在她身邊的時候,
我說,女生細膩,更會為對方著想。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答案。我不認識地球上
所有的男女,怎麼知道差別。再說,她於我,早就是超越性別的存在。過去,我們
的身體說著不同語言,但現在我喜歡她使用的詞彙,關於女人的眼睛、嘴唇、手指
和肌膚,每一個字句都需要用全部的感官去體悟。
當然,很多時候我還是必須跟自己的軟弱對抗。在那些必須跟別人解釋的時候,在
她的不安也感染到我的時候。我們能一起走多久呢?愛情能不輸給時間嗎?如果哪
一天,她被新的面貌觸動,我能趕在來不及之前察覺並做些什麼嗎?如果她決定離
開,我能夠諒解,不讓悲傷推翻回憶嗎?如果最後,她希望回來,我願意放過彼此
,從頭來過嗎?
遊行結束後的那個晚上,我們喝乾了一瓶紅酒。她說,參加這麼多次,這次終於覺
得多做了一些什麼。坐在對面,我看著她發亮的眼睛,心裡好驕傲。我希望自己能
永遠牢記這一刻:無論我們的終點在哪,都別忘了這個靈魂的強悍與美麗。
過去顛覆了、軌道轉彎了,自此之後,將是一個新的人生。在這個還稱不上完美的
世界裡,與眾不同的人們得忍受惡意。但至少我們都願意相信,未來總會更好的,
總是值得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