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鹿:
昨天我想我要寫一封信給妳。但我頭那麼痛了一天,神經被掐著漲著腦袋我覺得我要窒息。
生活中那麼多覺得窒息的時刻。理性到底是否必要?我深知我被感性主宰,我也有我的刻板印象、我的直覺,我為什麼要費盡心力去突破他們。
如果沒有人在乎。
但是我是在乎的,如果非如此怎麼解釋我要這樣努力跟自己拔河,我為什麼不放爛一切,任憑自己在黑夜癲狂的歡愉的清醒,在一切都閃著亮光的神秘時刻,把頭痛留給昏沈的明日。
為什麼要早睡早起,為什麼念書,考我不想考的試,買我不想買的,用以訓誡他人的尺。
我永遠無法寫成一首好的詩。因為我無法放棄解釋,我的美是徒有形式,我的解釋是後天的技能,我的內裡是一片空無,在我急切探問意義與意義的意義的時候,我已永遠失落他,因為美就是我的意義,而我的美是一片空無。
我無法放下手中擁有的,不論他是什麼,他日夜糾纏,但我無法割棄,因為除了他,我什麼都沒有,我在這世界,什麼都不是。
我要如何成就我自己。
妳明白嗎,啊,親愛的妳,妳是否明白我循環論證的循環論證,我陷與自陷於的這樣的漩渦
妳與妳的救贖,妳的反抗,妳的逃走套句我愛的薩賓娜說,我羨慕妳。我景仰妳,妳擁有美,妳擁有妳的深厚、妳的叛離,而我,我一無所悉。
我只能小心翼翼捏著一張通行證,賺取更多籌碼,偷取更多反叛,用拉扯來鑲飾與鋪滿自己。
啊,如果可以我願意對妳說一切。但是我也願意一切都不要說。
我是那麼的不安,所有的情感都是與時間的拔河,在什麼時候我們會棄絕對方,而我們並沒有情慾,我們還有什麼,如果思想上的親密都是假想,誤會終將產生,誤會已經產生。
但是我們還有這個黑夜,已睡去的鹿與清醒的獵鹿人,腦袋並著腦袋,說話共度這最後的夜晚,在白日來臨之前,我們攤開自己,降低日的亮度,於是我們不擔心這將是最後的黑夜。
再躺一下,再躺一下。
噓,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