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愛她。
李思杰在日記上寫下這一句話。
眼眶有些發熱,兩頰酸酸的,她忍住想流淚的衝動。
八年了。
她一直都是任性的那一方。
她打開日記本,打算從第一頁開始閱讀,卻掉出一張拍立得。
那是陳燕毫無保留疼愛的瞬間。
照片裡,陳燕屈膝跪在她身前,為她繫好一直繫不緊的鞋帶。
李思杰則露出理所當然的微笑低頭看陳燕俐落的繫緊。
回憶湧上來,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李思杰的手不自覺的捏緊照片,那麼多年了,她才知道,原來有人肯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為
對方屈膝繫鞋帶是多麼可貴的溫柔。
而她,就連聽到陳燕說她累了,眼神痛苦的望向她時,她都沒有挽留。
她無法想像,那瞬間,對陳燕來說,是多麼絕望。
而遲鈍如她,非得要到分離之際,一直到看著陳燕替另一名女孩拿著行李而不看她時,李思
杰才發現自己真正的愛戀。
坐在返回家鄉,奔去見她的火車上,她惶恐不安,心似乎要被悔恨淹沒。
她望向窗外,火車正駛過一座陸橋,草原廣闊,夜色黯黑,她們明明就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為
何要相隔的如此遙遠?
她想起來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把她推開,以為陳燕對她的那種熱切並不是真正的愛。
以為那只是高中生摸索時期的依戀,
以為這樣就能躲避陳燕認真的態度,炙熱的眼神。
她們認識在陳燕高一的那一年,一開學,李思杰就對她很有印象。
新生訓練那一天,錄取的學生們都準時的報到,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緊張和興奮,跟旁邊的
人害羞交談,自我介紹。
李思杰一眼就瞥見陳燕了。
她個子高高瘦瘦的,短短的頭髮,皮膚也不是那麼白,但眼睛很分明,咖啡色的瞳孔配上微微
的黑眼圈,沒有新生的不安,也不跟旁邊的人說話,一臉不在乎的望著四周。
只是對於身上的白衣黑裙有著不適的扭捏。
陳燕不斷拉扯裙擺,眼神不耐。
李思杰笑了笑,走過去,替她調整好領子:「第一次穿裙子哦？新生訓練就這樣不行喔！」
她抬頭,撞進陳燕的眼神裡。
「呃…老師好。」陳燕沒料到會有人靠近,有些驚慌地退後幾步。
「我又不會兇妳,不要那麼怕我。」
她笑了笑,跟陳燕開了個玩笑,而陳燕也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沒回應。
「而且我也是新生啊！我也會怕耶！」
聽見這句話,陳燕才笑了出來:「妳也剛來報到哦？」
李思杰淺笑著點頭。
看見陳燕的眼神放鬆下來,李思杰才稍微安心了些,她可不想一來到新學校就嚇到新生啊！
那年,她剛考上老師,而她是高一新生,從新生訓練開始,就這樣,糾結了將近十年。
李思杰現在想來,也許那時,她就發現陳燕的耀眼之處了,只是,遲鈍如她,非得要八年之後,
要用心痛來點醒自己,原來,這些年在彼此的身邊並不是蹉跎,這些年擁有的都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