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深夜打烊的小店,幾盞昏黃的燈顯現超時工作的疲憊,明顯不足的光線如同主人一樣敷衍生活。
門被一雙纖細的手吵醒,發出不耐煩的咿呀開門聲,開門聲喚醒起坐在吧檯邊浸泡在自憐當中的店主人
她勉強提起精神準備下逐客令,卻在與來人對上眼的瞬間,吞下不必要的應酬語。
「一杯黑色幽默。」
子安從飲料櫃中拿出鋁罐的可樂,拉開瓶蓋拉環,將可樂倒滿威士忌杯
再煞有其事的放上果雕,最後推到苡貞的面前,
黑色是可樂的顏色,幽默是因為只是可樂還硬要裝酒杯,美其名曰軟性調酒。
沒先過問,子安逕自的吃起苡貞帶來的炸物,配著鋁罐內所剩不多的可樂。
「還繼續等小魚嗎?」苡貞一語道破子安的悶。
「…嗯。」子安沉默了幾秒,最後肯定的點頭。
「何必呢?」
「…」
子安將可樂朝天大口灌入,胃裡瞬間湧入大量的二氧化碳,讓她有些不適的皺眉。
「我真的不懂,為何要如此執著小魚一個人?」
「因為我愛她啊!」子安不加思索的回答,答案聽起來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呵…被小魚抓到的那一次是蕭可倫,但其實不只一個,對吧!」
苡貞輕笑,十分確切的推測,準得像親臨現場一般,在苡貞面前子安只有全裸現形的份。
「苡貞,在愛情當中,我太過害怕失去被愛的感受,於是認為只要擁有很多份愛,就能弭平那不安的黑洞,我走不出這樣子的深淵啊。」
「藉口,葉子安,妳真的是個爛人。」
嘴裡含了一口可樂沒吞嚥下肚,可樂的氣泡刺激著口腔內壁,雖然無害,但依然有帶著一點刺痛的不自在侵蝕感。
「不!童苡貞,我想妳永遠不會懂太害怕失去愛人,所以用病態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的重量,有多可悲…」
「我是不懂。葉子,如果再追回小魚,妳怎麼面對妳說的這些黑暗面?」
「這些日子讓我明白小魚愛不愛我,其實根本無所謂,我只要確定自己愛她,並且無可自拔,就夠了。」
「看來真的是沒救了,這是小魚的電話,我能幫的就這麼多…」
苡貞取出手機,在紙杯墊寫下一組電話號碼遞給子安。
「苡貞…」子安喜出望外的接過紙杯墊。
「別讓她知道,是我給妳的…」
這句話其實很多餘,除了苡貞還會有誰願意給子安澄瑜的電話?
「嗯…」子安激動得連連點頭。
兩人就這麼無語地吃著消夜,當最後一塊雞肉配著可樂下肚後,苡貞再度開口打破沉默。
「葉子…妳還記得袁亞晴嗎?」當葉子滿足的放下竹叉,苡貞突然開口問。
「當然記得啊…」子安點頭,看著苡貞,等她繼續發話。
當初,苡貞和亞晴兩人可以說愛得轟動,要說整個C大都盛傳兩人的八卦也不誇張
法律系的大一新生追走金融系大三的系花,最揪心的是這個大一新生還是個美女
理工學院那裡的怨氣重得連厲鬼都要迴避。
「前陣子她來事務所找我,要我幫她打監護權官司,她想離婚。」
苡貞邊說邊替自己倒可樂。
「啊!!」這個消息讓子安震驚得說不出話。
「呵…」苡貞苦笑不答,陷入兩難。
「妳還好吧?」葉子問著,專心的觀察苡貞的表情變化。
「我能有什麼不好,不過她看起來很不好。和記憶裡的她差好多好多…」
苡貞說著,眼神中不經意地流露出心疼。
「復合?」葉子試探的說。
「絕對不可能!」苡貞眼神突然變得冷峻,斬釘截鐵的說。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子安看過太多苡貞為亞晴醉生夢死的畫面,她清楚過去的苡貞有多愛亞晴。
「妳先管好妳自己吧!」苡貞的眼神冷冽,大概是害怕子安說中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