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車窗望去,枯枝積雪閃著銀白光澤平原堆向天際,
龐大蓬鬆的雲壓覆,低低地,一線之隔將親吻大地。
司機在前頭開車,周啟俊夾在她跟周仁凱中間,尋常的房車,
駛在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震動感極明顯。
周啟俊陷入沉眠,頭歪在她懷裡。周仁凱偏過頭,望向窗外沈思。
她也一樣,盯著天邊雲,心緒變幻如那流速極快的雲。
她期待在這裏,再見到錢敏儀,更勝於接下幾日的家族團聚。
天光曖昧時,天地一線之隔,那一線在雲飄開後卻又鮮明廣漠,
碧藍映著一地白,刺眼也刺心。
心裡渴望的,她自己知道,不動聲色思量。
擁抱之後,想要法國人的禮節,親暱地貼臉親吻。再之後,更多的什麼,
她閉上眼,眼瞼為雲擋住那太鮮明將融化大地的熾熱。
「到了。」周仁凱溫和地搖醒周啟俊,周啟俊睡眼惺忪跟著父親下車,
她最晚下車,從後方望著父子倆走向兩層樓高、亮棕色的大門,
兩人身影縮成黑色的小點,而她站著,司機提行李,等待她吩咐。
發覺自己失禮,她做無事,優雅微笑,從容地走入大門。
這幢老宅自祖父輩便遺下,父親幼時在此度過大半時光,
於是隔幾年過節,便要求家族成員回此團聚。
進門,已經見林綺君皮笑肉不笑地跟周仁凱聊天氣,
林學謙幾步之遙,他太太郭玉茹倚靠階梯扶手,偏頭望向窗外,
美得像是風景畫,而他們夫妻兩撇開的臉面則是畫裡反向疾駛的火車。
林奕君將所有人細微動作看在眼裡,揣想弟弟跟弟媳的關係,
觀察林綺君對周仁凱的厭惡,細密的畫裡她像是角落裡那塊黑或小小的留白,
均衡所有色調。
畫的正中央是父親。
林家大家長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林學謙走近郭玉茹,
郭玉茹冷淡地瞥了林學謙一眼,而她也感受人的熱氣,周仁凱也正往她身邊靠,
唯獨林綺君依舊斜身靠在矮櫃上,桃花眼帶笑看著她們。
一班戲子,包括她自己,她也正準備牽起周啟俊的手。
行禮如儀地用餐、聊天,郭玉茹顯得得體大方,從沒有她間接聽來的驕縱氣息。
林綺君靜靜吃食,像是縮頭潛在水面下,怕抬頭便惹了波濤。
然而,鄰家老父罔顧她的用心。
「老二,妳都不說話。這個年,有什麼長進?」
林綺君看了周仁凱一眼,有禮貌地笑,「我現在在姐夫公司做事。」
「噢,仁凱。我家老二表現怎麼樣?」
周仁凱從容答,「她跟陳伯表現不相上下,早該讓她來的。」
林老聽慣客氣話,女婿既願客氣,他也領這情。
兒女三人中,他最鍾意林綺君。有膽量也有腦袋,人大器,可惜性別錯了。
那個性別對的,待人太小家子氣,斤斤計較的也不知是像誰。
然而林綺君卻像避禍似的,刻意躲藏,什麼都不做。
作為父親,他是偏心女兒,就連林奕君也讓他順眼得多。
有時,比起兒子,他甚至更喜歡媳婦。
奈何性別錯了,他心裡怎麼想抵不過家族傳統。
最終家業還是得給男子接棒;他私心考量過,或許林綺君找個他看得上眼的嫁了,
又或許那樣的男人願意孫輩男生頭胎姓林,有轉圜餘地。
林綺君始終沒有消息,林學謙始終積極要接班,他只能做樣子,
把幾件事業交給林學謙打理,關鍵的抓自己手上,
在他老到不能做以前,權力必要捏在掌心,親兒子又如何,要翻臉也是會翻臉的。
下餐桌,郭玉茹跟林學謙回房。
郭玉茹對鏡卸妝,擦掉眼影,抹去眼線,眼睛頓時縮小些,
柔媚華貴線條化盡,顯出郭玉茹性子裡的稜角。
林學謙大躺在床上,「那件事,徵信社有什麼資料嗎?」
「有。要看嗎?」
「USB給我吧。」
在皮包裡翻了一陣,隨手扔到床上,郭玉茹快步進浴室梳洗。
郭家跟林家在台灣都是歷時百年的大家族,林家高調,她郭家低調行事。
當年她跟林學謙結婚,郭家的實力才被報導出來,為此她招來家裡父兄的罵。
她郭家並不需要靠聯姻來壯大實力,她當年傻,以為愛情是一切,
林學謙求婚,她就嫁了。
林學謙婚前婚後兩個人,她的愛情也不禁磨,現在撐一天是一天,
只是為免林學謙趁離婚之機分她的錢;她就是傻到沒動手藏財產那一個。
走出浴室,林學謙已經看完檔案,對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像是剛戀愛那樣靦腆純善的表情。
皮相誤人,她被皮相誤一生。
「你這麼滿意,就少丟我的臉,少玩幾個女人。」她對鏡塗抹保養液,
像是說外頭風好大要關窗戶那般尋常。
林學謙暗暗變了臉色,他就恨郭玉茹的直言直語;
生在富貴之家,有話直說這種特權令人稱羨,他沒有的,也不願他人有。
當初他卻是被這樣直率真誠的郭玉茹吸引,所以研究郭玉茹喜歡的典型,
把自己喬裝成那個樣子,直到婚後,他才終能做自己。
「她們連給妳提鞋都不配,更不配在這宅子裡讓妳提。」
林學謙吞忍,語氣溫和地說。
「知道了。」郭玉茹皺眉,「沒有多的棉被。」
「我有帶來。」林學謙貌似體貼地從行李拿出被子,「怕妳睡不好。」
「如果這真的是你,就好了。」
霎時間林學謙臉色陰沈,不耐煩地說,「夠了噢,我耐性有限。」
「知道了,我要睡了。」
他們的協議,她演好恩愛夫妻的戲,他演好溫柔體貼的丈夫,
而後出了宅子,各玩各。
樓上周仁凱為自己兒子蓋好被,見林奕君剛卸妝,欺近身攬入懷,
暗示著什麼,林奕君全無心思,輕輕推開。
這次到美國,有如著魔,她一心一意要同錢敏儀遊玩,
平時悉心在父親面前維護形象,這事情她做得慢不經心。
周仁凱這身硬邦邦的身體、男人的氣味,都只惹她反感。
她想念擁抱時柔軟帶著肥皂香氣的軀體,在水汽氤氳的環境,
呼吸側近耳畔,心裡騷動感強得不可忽視。
被推開,周仁凱不勉強,翻身抱著平板。
林奕君背對周仁凱,在手機上跟錢敏儀幾句幾句地聊。
心焦的感覺好年輕,像是進入時光隧道她回到了那陽光溫煦的校園,
她們那麼貼近的時候。
另一側,周仁凱確認消息,卻覺半邊天黑了。
來自林學謙的幾張照片,附上一句,「明天洗出來家人共賞如何?」
他鎮定地回,「多少年的事了,大家心照不宣,又何苦?」
「姊應該不知道。」
「她就是知道了,還是我的妻子。」
「我們明天看著辦。」
「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你跟情婦分了,孩子打掉。增資案我要多10%的可轉債。」
「太貴,做不到。」
「明天早餐見。」
「魚死網破何必?」
「不然,孩子打掉,增資案10%可轉債。你玩幾個女人隨便,孩子別亂生。」
「生幾個孩子我高興,10%可轉債我可以考慮,叫我殺自己孩子,不幹。」
「只是胚胎而已,打掉無傷啊。再不然,你幫周啟俊辦個信託,
我也就罷了。」
「真是好舅舅啊哼。」
「辦不辦?」
「我自己的兒子,沒問題。」
「別再讓我抓到。我勸你還是分了。」
「謝謝你的用心良苦;你要害林綺君的事,我是否也一併攤開說了?」
「隨你啊,那是你自己編的話,可不是我說的。倒是林綺君拿到這些資料,
要不要出去說,不是我能控制的。」
怒火攻心,周仁凱覺得自己宛如妓女遭白嫖,照這樣子看,
林學謙也不打算付先前講的條件。
熄了螢幕,周仁凱闔眼算計。事到如今,似乎只有自己先攤開來講,
一切才有解...然而這大過年,又得跟妻子、友人同遊,並不是時機。
他暗忖,回台灣把事情處理過,思及得委屈關維奇,心裡又是愧疚。
千錯萬錯,錯在不該貪人門第。
忽而轉念,他是不需要貪林家門第的。他是男人,離婚不算什麼,
反而是林家的女兒離婚了再嫁恐怕嫁不到跟他相當的人。
千頭萬緒,他一夜無眠。
35.
紐約風雪正狂,窗子震動,陳桂圓彷彿沒聽見,繼續埋在電腦裡頭。
另一側羅子怡窩在沙發圍在毯子裡,一樣抱著電腦。
一人一邊,一個家一間網咖。這麼多年來,她們已習慣如此。
好久不見,擁抱一下,儀式性地嘴對嘴輕啄,沒有火花噼啪聲,
那就是軟肉貼近如一片培根對折貼近。親吻,情人間互示友好的國際禮儀。
她們沒有火花,陳桂圓心裡的星星之火已燎原。
到美國之後,林綺君傳來機票截圖。她反射性地答,「我去接妳。」
接到一句謝謝,她欣喜如狂。
然後聽林綺君講那飯桌上的政治:大姐一樣安靜、弟弟跟弟媳在假恩愛、
老爸關注她的事業或可能的婚姻。
光是傾聽,心就像風飛過草原般自由而喜悅。
羅子怡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陳桂華。
她的陳桂華,另一個人的桂圓。陳桂華手機亮起浮出訊息,她曾瞥過,
舊人們口中的桂圓,林綺君口中的桂圓。
「妳好像很開心。」
從後頭,宛如獵豹,半身的重量撲在陳桂華肩頭,在耳邊輕輕問,
吹出陳桂華一身涼汗。
她不動聲色撫過羅子怡臉頰,沾手探得那冰涼,「去洗澡?暖氣開熱些?」
「地暖嘛,現在開也是明天熱。我不冷。妳忙什麼呢?」
「跟朋友聯絡。」
「妳跟她說了我們的關係了?」
「在台灣講了。」
滿意地抽回手,羅子怡在陳桂華身上覓了位置坐上去,手扶著桌子,
「我們只差一張紙,趁妳朋友來,我們可以去公證。」
螢幕熄了,陳桂圓推開羅子怡,開了一縫窗抽煙。
心煩時,她才抽煙。這習慣還是學羅子怡的,羅子怡站在她身邊,
火光染紅她們臉面,兩人像是在荒野圍著狼煙等救兵,彼此沈默,
想像遠方、未來的什麼,來解救她們此刻的困境:
羅子怡要結婚,陳桂華不要。還有,陳桂華動心了。
這次她感覺出陳桂華的浮躁。時間到了,陳桂華拎著大衣出門,
她坐在原位目送大門關上,走到窗邊,由上而下望去,
陳桂華開車朝機場去,接那使陳桂華甘願當一粒桂圓的人。
羅子怡開窗,一個人抽煙。她願為陳桂華當一粒紫米,
收斂自己愛戀的深度,卻料陳桂華這次心猿意馬地嚴重,
不知是否回頭。
她竟然不想戳破,竟然強烈感受到類似愛的感覺;
愛情裡黑暗膠著在底部的占有與嫉妒。
她可以不想跟陳桂華睡,但陳桂華不能跟別人睡。她可以心裡牽戀其他人,
陳桂華也可以,但陳桂華不能在她面前這樣的心不在焉,
連假裝的誠意都沒有。
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跟陳桂華一起把房子清了,迎接貴客。
在關係裡原來她如此無措。
機場繁忙,陳桂圓探頭尋覓伊人身影,在閘門外,
相中笑彎的燦爛眉眼如一雙星子閃亮,她揮手像是抓住一點光火,
林綺君提著輕巧登機箱朝她奔來,她張開雙臂,
像是演練千百次似的,擁抱這國際禮儀有多自然,
懷抱接觸的光火是一觸即發燃燒她們。
這年紀還有感覺,便捨不得浪費。陳桂圓熱切地望著林綺君,
接過行李,林綺君嘴巴不停講著旅途的瑣碎事。
直到車子停在家門口,林綺君才想到了,她要緊張,要心虛,要見陳桂圓的另一半。
開門時,羅子怡慣常地笑臉迎人,心裡五味雜陳。
陳桂華跟林綺君的默契,像是兩人才是在一起十年多的戀人,
她竟像個外人。更煩的是,林綺君的樣貌也是她喜歡的型,難以產生過度的惡感。
「你們去城市走走,我晚點有約。」內心煩躁不堪,
羅子怡忙得趕人,在淨空的宅子裡轉著,煩到受不了,她約了一個曖昧對象出門。
在腦內模擬著陳桂華如何被勾引,她勾引另個女人。
一切的開頭是眼神。再來,是指尖,沾那麼一下,打蛇隨棍上牽起來。
再來,她說累了睏了,靠在那人肩上。
在車後座晃蕩著,她們到了旅館。
城市喧囂,步伐速度之快,讓剛從西岸飛來的林綺君不大適應。
身旁的陳桂圓化身導遊,依照先前幾天調查好的時刻帶林綺君去看劇、逛博物館,
吃她本沒興趣的地標性美食。
食物在舌尖的感覺淡薄了,她本不務美食,基礎代謝下降後常覺食不知味,
時間有限忙著工作,她也不多費心神感受食物在口的滋味。
喜歡的人在面前津津有味咀嚼,她從視覺感到舌尖的乾渴,入喉的鮮甜。
林綺君的雙眼皮眨啊眨,一下瞧著她,張口欲言,眼光拋向窗外,
枯枝搖曳雪如花撒一街,人來人往,腳印踩泥濘雪花,土灰色的地飛在光照下,
也如寶石閃耀。
光穿窗而入,陳桂圓丹鳳眼裡的瞳子若琥珀亮澄,映著自己故作忙碌的舉止,
眉眼因動情若彩虹圍著燦亮的湖泊。
她們聊著方才看過的劇,吃在嘴裡的食物,眼勾勾地望入彼此,
桌下的腳尖觸碰如通電,她縮回來,遞上外套時指尖相碰,
感覺冰涼,林綺君抓起陳桂圓的手,坦然笑得無辜,「我的手是暖的。」
出店門,手還牽著,走到車子旁才鬆開。
為了逃避靜默,陳桂圓放音樂,握著方向盤,感受來自副駕駛目光的灼熱。
回家時是黑的,林綺君挑眉欲問,陳桂圓比了食指,打電話給羅子怡。
剛從旅館出來,羅子怡還在曖昧對象的車中。遠方夕陽金輝染了天際藍中透橘,
她心中空茫的,性愛的激烈讓她一度欲流淚,憋住淚水,
是她先越界,那最低最低的門檻。現在身邊的人,有讓她喜歡到改變舊有生活嗎?
趁著怪罪對方的低潮心情,遂行妄想一陣的渴求,
擁抱的感覺,下體潮濕、被進入,舔吮對方,對方在自己身下喘息扭曲,
指甲刮過背,那樣狂亂迷離的眼神。
做完以後油然而生的滿足與歸屬感,就像久違的春親吻大地,
雪裡突兀地萌出綠芽那般奇異而違逆自然。
可在離別時,看著夕陽漸沉,她煩躁,心頭空蕩蕩,
她跟身邊人的關係有什麼未來可言?
她們都一樣半調子,有另一半,還貪戀戀愛的悸動感。
既然得手了,曖昧也將失效,她還是得回頭拯救自己跟陳桂華的關係。
進家門,聞到飯菜香,她在心頭冷笑。陳桂華可沒為她做過菜,
她們兩一樣忙,常是叫外賣,熱戀也是去外頭餐館好好吃頓浪漫的。
做菜這樣的溫馨浪漫,她以為不是陳桂華,也不是她的風格。
原來,只是這樣的溫馨,不留給她。
不動聲色坐上桌,身上清新的肥皂味讓她隱然不安,
卻因眼前的曖昧氣氛理直氣壯地惱火。
探問她們去了哪,在心底嘲笑陳桂華故作鎮定的臉面,
嘲笑林綺君藏不住濕潤春色的眼,她都知道了,這兩人還能藏到哪去?
夜間林綺君進客房,陳桂華往書房走,她拉住陳桂華,
溫言軟語,「今天我們一起睡?」好像身上沒有誰的吻痕那般,她坦蕩蕩。
吻痕在身上,在心底紮得淺,就怕表皮無傷,內裡淤寒萬年不化。
她眼前的陳桂華理所當然地說,她今天累了,想自己睡,別互相干擾。
羅子怡依她,一如她所精算,是的,她身上的吻痕,不會被發現,
因為陳桂華淤在心頭,胸口得她吻亦無用。
陳桂圓心亂如麻,她心動了,只是牽手,就讓她心頭麻癢。
面對羅子怡,才像是見到舊友,說分房睡便分房,讓對方失望了,心頭無愧。
她是否不愛了,只剩責任,是否不愛了便辜負,辜負後就是淡淡的愧疚而不心痛。
獨自在書房裡苦思,她若離開羅子怡,她的人生如何;
她若離開了,真跟林綺君有未來?抑或,她將兩頭空?
可是所有選擇皆有代價,她本不能兩者兼得。
在客房裡的林綺君暗自回憶一下午的遊覽。
陳桂圓跟她出櫃不久,就回美國,她在陳桂圓待過的房裡繞著。
記得那房間裡,曾飄著陳桂圓愛用乳液潤澤的香氣。
她迷戀地採購了同一家店出的香水,吸毒一樣聞著。
陳桂圓出櫃,她在幾日後,終於感受那震動,
心板若乾裂大地無雲蒼穹,忽聞橫空春雷鳴起,
雲聚風起,她卑微地匍匐在地,張著乾渴的嘴乞雨。
如果陳桂圓可以喜歡女人,或許她可以;或許她對那些俊俏男人的不耐,
原因跟陳桂圓一樣:她喜歡女人。
在西岸的豪宅裡,她想著這件事。
女人間的愛情,她青澀生嫩。對於男人的勾引,只消舉手投足,
只消那句我們出去吧,接著肢體相併,對的香水,對的酒,對的時刻,
說出模棱兩可的句子。
女人,陳桂圓,她怎麼勾?
她只老老實實地試圖說話,跟陳桂圓聊著所有瑣碎,搜刮陳桂圓生活的細碎,
意圖拼出她生活的全貌。
戀愛的濃醇原來這麼醉,她好像第一次戀愛一樣,臉色紅潤了,眼神堅定而澄澈。
一道遊城市,看戲、吃飯、散步,陳桂圓回握她的手。
即使陳桂圓有交往已久的女人,她不在意當那橫刀奪愛的女人。
隔了一道牆,她發訊息問陳桂圓,「妳要接高雄的位置嗎?」
陳桂圓已讀不回,林綺君翻來覆去難成眠。
無眠的夜,在這幢宅子蔓延。郊區的靜襯著這三人心焦,她們都等白晝,
肢體活動、眼神相交,有沒有什麼電光火石的奇蹟,解救她們,了斷內心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