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四年的房間,所有東西都是螞蟻搬家的一點一滴地搬進來,現在要一口氣搬空,真的有些累人,整理了莫約三個小時,東西大致都打包好了,約莫十個紙箱,看看這壯觀的景象,我當機立斷的拿起電話討救兵,找人過來幫忙搬。
「幹!這麼久都沒找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勒!」電話一接起,劈頭就是一句髒話,但沒有任何惡意,而是滿滿的親切。
「來幫我搬家啦!東西好多,我一個人弄不完~~」我直奔主題,沒有任何的客套,也不在乎對方是否有空。
「靠杯喔!這麼久沒打來,一打來就是要奴役我,我欠你的喔。」一陣數落,但卻沒有認真的要責怪我的意思。
「東西很多耶,你趕快來幫我,等一下妳請我吃飯。」我賊賊的笑著說,除了奴役她的人,還順便加一筆奴役她的錢。
「幹!有沒有搞錯啊,幫妳搬家還有請妳吃飯?妳這個『蕭渣某』!」電話那頭,對著我吼了吼。
「小寶貝~~拜託嘛~~人家想妳~~」我惡趣的對她撒嬌的說,盡其所能用最嬌滴滴的聲音對她發嗲。
「幹你娘!不要害我晚上做惡夢,我現在在忙,等一下就過去啦。」她嫌惡的說著,然後直接掛掉電話。
三十分鐘後,房門被粗魯地打開,丁翊荃走了一來,一張俊俏的帥臉,濃眉大眼,那雙天生電力十足的媚眼,眼神帶著幾分的瀟灑,幾分玩世不恭,歪著嘴看著我,瀏海向後梳,紮成一小束的,其餘的類似三分頭的長度,這麼奇葩的髮型,在她身上是個性有型,若是換了張臉,可能就成了猥瑣的變態,穿著簡單的全黑素T配了件及膝的淺色牛仔褲,雙腳踏著高筒凡布鞋。
「幹!妳是在撿資源回收喔,東西這麼多。」一開口又是句髒話,整個氣質完全破滅。
「我已經丟掉很多東西了,幫我一起搬下樓啦,我的新房東等等就過來了。」我直接說明找她過來的目的。
「欸賤人,妳房間的鑰匙還妳,新房間的記得打一把過來放著。」翊荃放下手上的紙箱,將備份鑰匙拋給我。
「再說啦,我現在是跟學姊一起住…」我大致解釋了一下我搬家的來龍去脈。
「這樣我要去哪裡避難阿。幹!妳都不用跟我先商量一下喔!」翊荃聽完後丟出了問題。
「這位施主,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的,因果循環,一切接自取之啊,面對她、放下她吧。」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
「幹!妳白癡喔,我的事情妳又不是不知道,哪這麼容易啊。」翊荃聽懂我的勸告,翻了個白眼回我,翊荃的感情世界就是一言難盡,有時偶有重疊,她需要避難時就會往我這裡躲個十天半個月的。
我和翊荃從國中時代至今認識超過十年了,當初座位排在一起,自然而然的熟識起來,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率性、髒話連篇,五官標緻的她隨著年紀漸長越發迷人,學會穿著打扮後,簡直成了千人斬、萬人殺,不知道傷了多少癡男怨女的心。沒什麼向好朋友坦承出櫃的事情,和她交上朋友的那一刻,我就很自然地認定她一定喜歡女生,但這無礙我們兩個的友情。後來我們兩個人一同考上K女,高一時她熱烈的追求同校的某位高三學姊,但無奈人家並不領情,最後直接著出國留學去了,我也看不明白,為何她那樣直拗、如飛蛾撲火一樣的愛上那位學姊,人家對她一點意思ꐊ]沒有,但她卻纏著不放,就在高一要結束的那年暑假,學姊出國了,我看著她慘哭了一夜,隔天上輔導課時她的左耳耳骨上多了一只耳環緊緊地咬著她的耳骨,她跟我說,只要她遇到對了人真的動心了,就會再打一個當作結束,所以要我別太管她感情的事情。我說她幼稚、白癡,翊荃只是淡淡地回我:「妳不會懂的,我是為了她所以我才拼命的考上K女。」然後就不再跟我說任何關於學姊的事情,而我也不曾再細問過翊荃。只知道那年暑假結束後,她交了第一個女朋友,之後高中、大學的歲月裡,她交了第二個、第三個….,到後來我也不清楚是第幾的女朋友,而耳洞始終ꔊu有一個。
「趕快搬啊!」翊荃挑眉看著我,挑剔我手腳慢。
「喔…」我回過神立刻動起手來。
「妳最近生意怎樣?」我們邊搬東西邊找話題聊,翊荃從大學開始就在弄網拍生意,專賣服飾,憑著她獨特的眼光,跟特殊的穿搭哲學,在競爭激烈的網拍殺出一條血路,至今三年也算小有成績。
「還可以啊,要不要我包養妳啊,方老師~」翊荃賊賊的燦笑,樣子真的很欠揍,當初雖然我考上師範大學,她去念了普通大學,但都同在T市裡,兩人也是互相照應,雙方的大學同學死黨的也都互有認識。
「現在只是方實習而已啊!好悲劇,早知道就不要當老師了,跟妳一起弄網拍我現在就方老闆了。」我對著她哀怨,也在懊悔當初她找我一起做網拍時,我怎麼沒答應她。
「妳來幫我啦,當我的Model,要不要?」翊荃問,她知道我在實習階段沒有薪水,只能靠兼家教度日,手頭有些吃緊。
「我?」我懷疑的看著她。
「妳可以啦,妳長得很正好不好,只是妳不打扮而已…」翊荃仔細地端詳我。
「……」被她這麼看著,又被誇讚,我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臉頰燒燙燙的。
「靠!有事嗎?妳臉紅什麼啦,到底要不要來打工啦?」翊荃發現我臉紅用手指彈我的額頭,將我打回現實。
「好啊」我答應翊荃。
「一小時一千二可以嗎?下一季要拍的時候我在聯絡妳。」
「一小時一千二?!妳要我拍什麼照片啊!」對於這樣的高薪,我合理懷疑衣服布料一定不多,三八的用手護住自己的胸。
「不然一小時八百?」翊荃翻了白眼將薪水往下降。
「為什麼變八百?!」我趕忙追問。
「妳不是懷疑我給太多嗎?那我只好往下降,這種要求我從未聽過啊。」翊荃邊說邊扛起倒數第二個紙箱。
「一千二就一千二,說好了別隨便改啊!謝謝丁老闆。」我扛起最後一個紙箱,和翊荃一起走下樓梯。心裡對她充滿感激。
我們將東西搬下樓,約莫過了十分鐘,就看見榆茹銀白色的轎車駛近了眼前,當榆茹走下駕駛座時,我發現翊荃看呆了的眼神,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一閃而過,但我卻盡收眼底,心裡暗叫不妙,這傢伙一定對榆茹開始打壞主意了。
「妳學姊好美,我可以追她嗎?」翊荃懶在床上,壓低聲音對我說,眼神充滿侵略性。
「妳腦袋進水喔,她已經結婚了,而且有小孩了耶!」忙了一天我也累了,我翻了翻白眼,直接重壓在翊荃的身上,想把她壓醒,暫時不想去處理房間裡大大小小的紙箱們。
「橫刀奪愛才是愛啊,搶輸的才是第三者。」翊荃躲過我的壓擊,坐起身子,朝我自信地笑,然後拿起手機開始滑。
「妳少無聊了。」我對她翻了個白眼。
「我追給妳看。」翊荃張揚的笑著,一副好像已經追到手一般,眼睛依然盯著螢幕不放。
「妳哪來的自信可以掰彎她。」我臉上布滿黑線。
「她跟她老公的感情一定不好,我覺得要她掰彎,大概就跟煮義大利麵一樣,只要等水滾,放下去就自動彎啦。」翊荃用右手的食指搔了搔下巴,眼神半肯定的說。
「妳又知道了?」我狐疑的看著她。
「妳看整個房子看不到任何一張她與老公的合照,唯一的一張照片是在小茶几上她和她兒子的合照。」翊荃邊滑手機邊說出她的觀察。
「搞不好是她老公拍的阿,所以他才沒入鏡,而且照片裡她們母子倆的笑得這麼甜,拍照的肯定是她們親密的人,再說結婚照一般都放在主臥吧,誰會放客廳。」我也有注意到那張相片,母子兩人的笑容是如此幸福,我否決了翊荃的推論。
「進門時,妳在門口的鞋櫃裡,有看到任何一雙男鞋嗎?」翊荃繼續提出她的觀察。
「妳太厲害了吧,連這個都注意到了,但這也沒什麼,只是收起來吧。」我佩服翊荃對環境的洞察能力,但依舊否決翊荃的推論。
「鞋子不收鞋櫃拿去其他地方太不合理,總之我就是感覺得出來她一定是潛力股。」翊荃下了結論,手指和眼球依然沒離開過手機。
「喂…妳別亂來,讓我好好實習可以嗎?」我伸手奪走翊荃的手機,和她眼對眼的瞪著,警告她。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了我們兩個的談話。
「學姊…」我起身去開門。
「學姊好~」翊荃起身向榆茹打招呼,燦爛爽朗的笑容,直勾勾的眼神電力盡出。
「嗯…妳好。」榆茹淡淡的一抹微笑,簡單的回應。
「忙了一天,一起去吃晚餐。」榆茹提出邀請。
「好啊!我知道有間親子餐廳在附近,很適合帶Summer一起去用餐喔!」翊荃一口答應,還順便推薦餐廳,這下子我也明白她剛才用手機在找什麼了。
三大一小的晚餐很是愉快,翊荃完全是做生意的料子,三兩下子就和榆茹混熟了,高超的交際手腕讓整個飯局完全不冷場,話題很是寬廣,從我們求學時代的糗事聊到未來的規劃、教師工作的甘苦談阿,嘻笑怒罵、收放自如,到的快散場時,連Summer都被收買了,直嚷著要翊荃也跟著回家,當下讓我有一種被取代了的哀怨感。
散場後,翊荃自己騎機車離開,而我則上了榆茹的轎車一同回家。
「學姊…」翊荃一離開,氣氛回到了常溫,我開口喚了榆茹。
「嗯?」榆茹眼睛直視前方,只是出聲應了我一下,我看著現在榆茹冷靜的樣子,想到剛才,榆茹被翊荃逗得開懷大笑的模樣,對翊荃的社交功力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個…翊荃很愛瞎鬧,如果她有什麼太驚人的舉動,希望你不要見怪啦。」我在為翊荃如果真的動起榆茹歪腦筋這事情先打預防針。
「不會呀,她很可愛。」榆茹誤以為我是說今天餐廳裡的情形。
「她是很可愛啊,很愛瞎鬧…但是我跟她的感情狀態比較特殊一點…總之,希望妳別太在意啦。」我順著榆茹的話,幫自己也順便幫翊荃微出櫃,希望榆茹會懂我話中的意思。
「呵呵…我是T女畢業的,這事情我懂,只是當時可能不比你們現在的小朋友開放。」榆茹的話讓我一愣,但立刻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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