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中讓我最想念的,是一個74年次的女孩,我們就叫她74吧
那是我跟74那仍在試探彼此的那個晚上,安和路的小酒吧
我坐下,點了一杯長島冰茶
拉直身上的削肩毛衣
看著吧台裡老闆娘忙進忙出的身影,還有一隻總是窩在酒櫃的小貓
等待。
不久後,74在我身邊輕輕坐下
我轉身看她,她對我笑了一下
那天晚上,平常總是不修邊幅的素顏穿著白t的74
擦上了睫毛膏,讓原本躲在瀏海後面,很美的眼睛,變得更美了
我把手肘放在桌上,單手撐著頭看她
問她:「妳今天為什麼化妝?」
74說:「因為妳喜歡看」
我漾起笑,感覺心弦被悄悄撥動了一下。
那晚的我們,中了長島冰茶的毒,茫茫然的
我們時而安靜,時而歡笑
不知道是哪個瞬間,74輕輕在吧台桌子底下,牽起了我的手,而我也任由她這樣牽著
那是一個暖洋洋的夜晚。
我常說認識一個人
就像是黏土一樣
每當多認識這個人一些
就像是用一片一片的黏土,更精細的塑造出這個人的模樣
而我仍然在拼湊我心中,屬於74的樣貌
包含她笑起來時眼角的彎度
她聲音的頻率
她手心的溫度
她的過往與現在
她的難過與快樂。
後來,我陸續補上了更多的黏土
像是她總是不愛搭車,喜歡走路
每天都習慣到公園慢跑
喜歡喝路邊攤的藥酒
擅長平面設計
而黏土中也包含她的唇的柔軟度
她髮梢的香味
她驚訝時總是揚起的尾音
還有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的笑紋。
「我一直以為,我是把黏土拿來塑造她的樣子,才發現,我其實是把黏土,一片一片拼在自己的心上。」
後來的我們,走向了分岔路,其實原因有太多,包含了她的責任我的寂寞她的佔有我的不安她的武裝與我的疲倦,還有太多太多,過往的傷痕和無能為力。
啊,還有眼淚。
其實眼淚真的是珍珠,尤其是像74這麼美的女孩
她每次掉淚時,我的心就像是被龍捲風捲起又墜落,那麼糾結而慌亂
一直到兩年後的今天,當我想起74的眼淚時,心裡還是會閃過一絲痛楚。
前幾個禮拜,我跟朋友去了東區一間巷弄中的酒吧,姑且就稱之為奈何橋酒bar吧
因為那間沒有酒單,只有吧台座位的小店
有一杯很濃但味道清爽的特調,叫做孟婆湯。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酒名的時候感覺莞爾,喝下它之後覺得順口
然後我想起了74
如果現在她還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帶她來到這間小店,喝下這碗孟婆湯
也許那些我也無法幫她解鈴的悲傷的過去,能夠煙消雲淡一些吧
我也只能這樣,在記憶中緬懷著74
然後繼續喝著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