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們就脫離不了團體生活,即使自己想成為「孤獨的一匹狼」,但當老師在課
堂上宣布要小組報告時,總會徹底明白,身為邊緣人是辛苦的,再加上身為同志,更不能
使自己孤立於群體中,要融入大眾,標新立異只會被貼上負面標籤。於是,喜歡看球賽的
我加入籃球隊,除了增進自己的運動協調能力之外,更是要逼自己學習如何與人群相處,
而這決定,的確使我成為班上次主流團體的一員,卻也讓我在大三這年,成為球隊的副隊
長。
擔任副隊長之前,球隊發生些許的變化,產生不小的波瀾。李懿文的女友其實原本是
系上羽球隊隊長的女友,也是系上的一朵花,人稱「花花」,她熱愛運動賽事,系羽隊長
為了避免自己女友被垂涎,因此,鼓勵她擔任女籃經理。
自擔任女籃球隊經理後,不知哪天乾柴碰上烈火竟與李懿文「相愛」,原本互相喜歡
的戀情是沒有錯的,但一旦牽扯上的三角戀情,便會讓事情變得非常不單純。系上的男生
為了替系羽隊長出氣,開始攻擊李懿文的橫刀奪愛,搞得全系上下不得安寧,而尤其小校
園更容易壞事傳千里,讓原本處於八卦山下的校園產生更多八卦,身為女籃隊長的李懿文
決定暫時消失校園中,除了大刀教授必點名的課堂迫使她無法避免與同學碰面外,她很少
出現,連鍾愛的球場也缺席了她的身影。
我相信一切終將會水過無痕的,只是需要時間。
或許一星期,或許一個月,甚至是一輩子。
愛情中很難評論誰對誰錯,雖然我懂得李懿文的第三者身分是不對的,但是若她現任
女友沒有動搖,李懿文有機會橫刀奪愛嗎?我覺得,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李懿文身上實在
太不公平了,而女友躲起來的行為也讓李懿文受到各方的抨擊,甚至因次損失很多的朋友
。
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真的值得嗎?
憶起那夜星空下,酥脆多汁雞排搭配上台灣啤酒的促膝長談,我知道李懿文是有話必
說清楚的人,絕不含糊,但是這次的事情對她的名聲,對於球隊,造成莫大的傷害。大家
開是私下議論,女籃的球員會搶走別人的女朋友,而身為其中一員的我,也開始受到莫名
的言語攻擊。
「欸,妳們系女籃的該不會搶完球後,也喜歡搶人吧?」偶爾會有同學冷嘲熱諷,是
有針對性的,我習慣一笑置之。
「我是不是要將我的女友顧好,否則,林詩晴,妳會不會有天也將我的女朋友給拐走
了呢?」學長的語氣充滿揶揄,尤其以李懿文長髮及肩,完全與中性無關的外表,竟然能
吸引到人人欣賞的系上一朵花,實在令大家詫異。
漸漸地,隊友開始對李懿文不滿,她的消失使得我們必須承擔大家的閒言閒語,不管
有心或無心,我們都受到傷害了。我與隊友們討論將心思全投入新生盃當中,期待使用傳
單或影片能拉攏更多大一學妹的加入,也盼望李懿文的事件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招生。
「我從來沒想過Leader會喜歡女生耶!」陳儀君正在摺衣服的時候,忽然提到,我們
同寢四人,同屆同系,包含我,有三人是球隊的。
「喜歡女生不是應該會……」伍皓芸撇開滑鼠,目光從網拍的網頁移開,支支吾吾的
說。
「應該會很『男生樣』吧!」陳儀君接續伍皓芸未說完的部分,又接著說道:「我真
的覺得花花長得不怎樣啊,怎麼班上的男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連我們的隊長都沉
淪了!」陳儀君氣憤的說。
少了李懿文的球隊,七零八落,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根本無法撐起比賽,即使我們每
天按照計畫跑步、重訓和晨練,每場友誼賽仍是場場敗仗。
「欸,林詩晴,妳怎麼都不說話呢?」皓芸走到我身邊,俯身往我的電腦螢幕一看,
驚呼說:
「妳在跟小T聊天耶,妳們什麼時候感情變好的?」
「小T,是球隊的學妹嗎?」儀君掩嘴,睜大眼故作驚駭,語氣上揚的說:「詩詩,
妳該不會跟李懿文一樣喜歡女生吧?」自王芋琇剪髮後,碰上李懿文事件,加上自己身處
女籃,綽號又是「小T」,種種的關聯性使她莫名揹上黑鍋,「喜歡女生」的這個問題也
無時無刻不擾著她。
但她從未提過。
我停止手中的動作,露齒一笑,佯裝鎮定的說:「我在與小T討論新進學妹的情形啊
!」幸好皓芸過來時,我與王芋琇的談話正好落於球隊未來的發展上。
「我還以為妳也喜歡女生呢!」
「哈哈,怎麼可能。」語畢,努力瞇起雙眼,不讓謊話從眼皮中流出,欣賞和喜歡是
不一樣的吧?我努力說服自己,為了掩飾自己真實的身分,我如同孔子《論語》中提到的
「鄉愿」一樣,德之賊也。
我再度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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