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篇文章的作者，然後又來回文，增加存在感了><
這篇文章其實已經是一年前寫的了，因此有些想法已經改變，想再毛遂自薦的表達自己新
的想法。
謝謝為了這篇文章感動的人，不論妳們的感動是因為裡面透露出的價值觀，或是裡面字裡
行間透露出來的愛，都是對我的一種鼓勵。
(坦白說我也常常因為這篇文章感動><)
但這篇回文想要表達的是，這封信裡給出來的潛在價值觀是不夠好的，認真一看就會想，
為什麼是女兒，為什麼要懂得感恩，為什麼要柔軟而堅強?
(女兒是因為，我想要母女談心的想像，畢竟這封信是想像的，總會帶點理想)
是的，儘管價值觀看起來很對，但那終究是灌輸啊，如果小孩剛好喜歡柔軟而堅強，懂得
感恩那套，那真的是福氣，但如果無論如何都希望教出那樣的小孩，那就是壓迫，跟逼自
己小孩上醫科逼死他的父母有多少差別呢？
真正的難題是，如果小孩覺得柔軟而堅強是屁話，覺得愛情結束還要懂得感恩是傻子，如
果他根本不願意面對自己的自我認同，如果他痛恨擁有同志家長，那我們怎樣面對這樣的
小孩，才是真正的挑戰不是嗎？
我們不明白，什麼時候的教育是指導孩子不要走上錯路，什麼時候教育反而成了形成代溝
，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向家長闡述內心。
教小孩子總是且戰且走，可是一路上昏暗，而且從來就沒有一模一樣的道路(畢竟那條路
是家長小孩一起協調出來的)，但是人本來就不完美，教育本來就會有代價不是嗎？
很喜歡TED<脆弱的力量>裡的一段話
"我們面對小孩不是保證他三歲會背九九乘法表，十歲跳級念哈佛，而是告訴他，你知道
嗎？你天生就不完美，你天生就注定要掙扎，但儘管你不完美，你仍然是值得愛與歸屬的
。"
(這段引用寫意不寫實歐)
既然我們接受了我們都不完美，那我們只要盡力把愛表達到最好就夠了不是嗎？
補上文章的拉點，其實能夠在這一年間學會這件事，主要是前任女友的離開，讓我思考當
身邊最深愛的人個性跟自己差距很大時，怎樣才能協調，也就因此來檢視自己一年前寫的
這篇文章。
被萌萌的言論攻擊到只好發表出來了。
給親愛的女兒：
女兒啊，妳落地時的呱呱嬰啼似乎還在耳邊縈繞，轉眼間妳竟然已經要上大學，也快
１８歲了。妳將要到離我們遙遠的縣市去念大學，開始屬於自己的生活，而我們兩個媽媽
只能在遠方想念妳。
從小，妳就比任何人還要堅強，這或許是妳不得不的結果，娟媽媽常常為妳感到心疼
，卻也感到窩心。媽媽們不能給妳一個外界看來正常的家庭，娟媽媽常常因此難過，甚至
自責。因此，從小，我們就特別注重妳的教育，希望妳能成為柔軟而堅強的人。
當妳剛學會走時，踢到了桌腳，哇哇大哭，娟媽媽幫妳把撞到的地方呼呼，等到妳情
緒穩定之後，娟媽媽要妳跟桌子對不起，因為是妳的不小心而撞痛了它，我們希望在妳還
是萬物有靈的年紀，就學會尊重身邊的所有事物，學會負責任；當妳學會講話，學會分辨
叔叔阿姨，卻發現妳的爸爸媽媽是娟媽媽璇媽媽，相信妳心底一定感到很疑惑很不安，卻
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娟媽媽跟妳說，妳只要記得，妳是娟媽媽和璇媽媽的心肝寶貝，我們
都很愛妳，和我們是男生是女生沒有關係歐。
再長大些，妳去學校，娟媽媽很擔心妳因為兩個媽媽被嘲笑，娟媽媽特別跑去跟妳的
老師解釋，沒想到還是讓同學知道了。那時候的妳，好堅強，一直被說是沒有爸爸的小孩
，卻回到家裡一點也不抱怨，就是害怕媽媽傷心，娟媽媽知道後怎麼說的呢？娟媽媽說，
把事情隱藏起來不是真正的勇敢，真正的勇敢是，敢暴露自己的弱點，敢接受別人的批評
，能理性分析哪些話是情緒用語，哪些話是真心的建議，因為了解對方的用心，所以就不
會受傷。
到了國中，開始有男生追求妳了，妳從書包裡拿出一封匿名的情書，害羞地不知道怎
麼向媽媽啟齒，娟媽媽知道後說，愛情是這世界最美麗的事，不要害怕去嘗試，不要害怕
去面對，不要害怕未來可能會難過。於是妳戀愛，開始躲在房間裡講電話，開始常常害羞
地微笑，開始不再與媽媽們那麼親密了。我們都很擔心，但我們絕對不干預，我們相信妳
有能力可以去嘗試，去錯誤，去難過，去學習，我們只是希望妳知道，只要妳需要我們，
我們永遠都會在妳的身邊。
我們一直相信，我們想要給的教育是一種態度，我們不重視成績，但我們重視能力；
我們不重視物質，但我們重視道德；我們不重視勇猛與對抗，但我們重視柔軟與堅強。
那晚，妳失戀了，妳的前男朋友很不負責任地傳了一封簡訊就說分手，連一個理由都
沒給，妳說妳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曾經有過的親密與承諾，激情的情緒，怎麼可以說沒有
就沒有，連這樣都不能走下去，愛情如何讓人相信。那時妳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
，說這話的確讓人心疼，三年來的愛情如何讓人說放下就放下。媽媽其實偷偷開心著，妳
已經許久沒有來娟媽媽和璇媽媽的房間一起睡了，但是卻又捨不得，如果女兒回到自己身
邊的代價是女兒活的不開心，那我甘心一輩子都沒有女兒的消息。
娟媽媽說，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其實就是一種磨練，是為了讓自己成長變得更好去面
對下一個更不想失去的人。失戀是一定會難過，那是對過去的一種哀悼，為了成長而去灌
溉的淚水，那就哭吧，媽媽很開心身體還硬朗可以有個肩膀讓妳哭，媽媽希望，妳要學會
把情緒宣洩出來，難過悲傷氣憤都不是妳的錯，但媽媽也同時希望，不能因為情緒就否定
掉過去的美好，他是曾經深愛過妳，妳也曾經深愛過他，這都是不變的事實，不會因為他
不在妳身邊了就改變，妳也不能因為情緒就忘掉了過去的情，過去的恩。
對，過去的恩，人與人相處，不是用得失來衡量的，或許他辜負了妳的期待，妳的夢
想，他虧欠了妳，但他的確為妳付出過許多，愛可以褪去，情可以淡去，但恩卻不能忘去
。時時抱著感恩的心，我們或許不用再對他特別好，但也沒有必要表現出氣憤，萬一見面
時，就給出一抹淺淺地微笑，感念他過去的恩。
之前，妳說妳因為某一位學姊的畢業而感到心痛，妳懷疑妳戀愛了，妳擔心妳自己是
個同性戀或是雙性戀，妳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自己。女兒啊，娟媽媽很開心妳現在就發
現了這件事情，對自己的探索是永無止盡的，妳或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樣性。面對不熟
悉的自己是令人害怕地，但卻也是一生的任務。更了解自己，才能更確實地做出更有利於
自己的決定，過自己最想要的人生。娟媽媽璇媽媽不是妳，我們也都知道我們不能為妳做
決定，也不該為妳做決定，媽媽們一直都是支持妳的，我們相信妳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思考
過的，思考過的決定就不應該後悔。
最後，回顧了從小到大，相信妳也感受到娟媽媽璇媽媽想要表達的，我們一直訓練妳
獨立，卻又告訴妳軟弱才是真正的勇敢；我們一直訓練妳堅強，卻又告訴妳堅強是為了不
讓任何人受傷，所以要柔軟；我們一直訓練妳能力，要懂得思考，要努力學習，卻又告訴
妳學習不是為了地位為了財富為了成績，而是為了成為一個有道德有助於社會令人景仰的
人；我們一直鼓勵妳像媽媽們傾訴，卻又告訴妳盡量向外發展出自己的生活圈，因為兩個
媽媽都不能陪妳一輩子。
是的，兩個媽媽都已經到了擔心隨時會離開妳的年紀了。媽媽們多麼希望妳可以永遠
是那個一回家就嘮嘮叨叨說不停學校發生什麼事的小女孩，單純天真，媽媽可以永遠保護
著妳，理解妳在想些什麼，可是終究不可能，時間就像一個巨大的滾輪，一次又一次將人
榨乾了才肯罷休。妳如今已經是個擺盪長髮亭亭玉立胸部微隆的大女孩了，而我們鬢已蒼
髮已白，把妳霸佔在身邊已成自私的想法，那麼我們只能漸漸褪出妳的生活，遠遠地關心
，那麼哪怕有一天，我們躺在床上就不願醒來了，也不會有遺憾，妳的生活也不會因為少
了個支柱就生活不下去。
女兒啊，我們的任務到此也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學生活將會豐富精采，但妳仍要
記得，永遠儲備自己的能力，柔軟而堅強，永遠不大聲，因為糟糕的人不值得妳大聲，而
妳深愛的人，妳不會捨得對他大聲。
祝福妳：身體健康，生活開心，學業順利
娟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