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凱薇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季語柔只安分了「兩天」，就故態復萌了。
第三天早上，當她看到季語柔在最後一秒睡眼惺忪的從計程車上下來時，簡
直氣炸了。
「妳昨天又去幹嘛了？」徐凱薇走上前，揪著季語柔的胳膊問。
「要妳管，我不是出現了嗎？」顯然季語柔也很不爽。
「妳出現了，但妳這是什麼樣子？任誰一看就知道妳根本沒有準備好……」
「化了妝就好了，別再囉唆了。」季語柔甩掉徐凱薇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
走進片場。
那瞬間，她背影的跩樣，居然有幾分像那個人……徐凱薇愣了一下，勾起一
抹微笑，她確定自己絕對沒看錯人，只是這顆明日之星，還在迷航中……
當初會簽下季語柔，就是因為她骨子裡跟那人相似的傲氣，但更吸引她的，
是季語柔有種「曖曖內涵光」的氣質；若說那人是讓人無法忽視的耀眼朝陽，那
季語柔便是讓人願意駐足欣賞的柔和明月。
「語柔，我絕對不會放棄妳，拜託妳也別放棄自己……」她在一旁看著正在
上妝的季語柔自言自語。
「徐姐，妳有說話嗎？」季語柔從鏡子裡發現徐凱薇的嘴唇動了動。
「沒什麼，我去找導演一下。」
季語柔臉色沉了下來，又來了，徐凱薇最近總是這樣，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
想什麼，然後像是喃喃自語講了些什麼……一定是跟那個人有關，難道，她真的
是那人的代替品？因為那個人已經離開了，才輪到她嗎？
既然如此，她會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沒有比較差，並且，還要看輕她的人
後悔！
「語柔最近的表現，真的不錯。」導演滿意的看著螢幕說。
「謝謝導演誇獎。」
「不過，新人，還是要提醒她，要愛惜羽毛啊。」導演語重心長的說。
徐凱薇當然懂這話什麼意思。
劇組裡喜歡說長道短的人不少，季語柔時好時壞的表現自然會成為大家茶餘
飯後的話題，再加上……唉，她不願意繼續往下想……
螢幕裡的季語柔，專業的表現讓人一點也看不出她是個才入行一年多的新人
，曾經演過舞台劇的她，在情緒表現的掌握上，完全不輸已經入行三、五年的中
生代，這是讓導演願意找她最主要的原因，目前的她，大概只能用「人超所值」
來形容。
只是如果她再這麼恣意揮霍自己……
「語柔，」趁著中間休息的空檔，徐凱薇把季語柔拉到一邊，「晚上我有話
跟妳說，我們一起回去。」
「喔。」季語柔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劇本上。
「很重要，知道嗎？」徐凱薇把手放在劇本上，強勢打斷季語柔。
季語柔抬頭看著徐凱薇，「喔。」認真的再回了一次，然後把徐凱薇的手推
開，繼續看劇本。
徐凱薇突然明白，季語柔對自己有所不滿……但，她想不出原因，是覺得自
己太嚴格？還是什麼？之前每次去把季語柔「撿」回去時，季語柔雖然不高興，
可是也就「不開心」，那現在的「不滿」，到底怎麼回事？她得好好弄清楚。
唉，「談心」這種事，從來都不是她在行的啊！不過現在，好像也沒辦法不
談了。
只希望這小白兔能配合點……
不過事情怎麼可能那麼順利？
「季、語、柔。」徐凱薇從牙縫中迸出三個字，手裡捏著季語柔留給她說自
己先走，明天見的字條。
看樣子，她該使出殺手鐗了。
半夜，季語柔滿身酒味，從包包裡摸出鑰匙，打開門，跌跌撞撞的進門，手
才放在玄關燈的開關上……
「還知道要回家啊？」徐凱薇的聲音傳來，語句中的怒火再清楚不過。
「妳怎麼會在這？」她打開燈，只見徐凱薇雙手抱胸的坐在沙發上，顯然等
了很久。
「我還以為妳不回來了呢！」徐凱薇像是沒聽到她的問題。
「我問妳，妳為什麼在這？」季語柔大步走到她面前，又問了一次。
「來看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搞什麼鬼關妳什麼事？我的表現有很差嗎？有讓導演不滿意嗎？沒有吧
！」季語柔說得很理直氣壯。
「是沒有，但我說過，我不要妳繼續作賤自己。」
「我犯賤又關妳的事了？當初不是說好，我只要好好工作，剩下時間要做什
麼，是我自己的事。」季語柔幾乎口不擇言的回應。
「但我不想等妳上了娛樂版再出來善後，我不能讓妳砸了我的招牌。」徐凱
薇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抱胸看著季語柔。
「妳的招牌……得了吧！妳的招牌從來不是我！」徐凱薇的話激怒了季語柔
，她像隻受到挑釁的刺蝟，豎起全身的刺準備反擊。
「喔？那妳告訴我，是誰？」徐凱薇從容的撥開豎在她面前的刺，盯著季語
柔問。
「我不想提起那個人。」一想到那個人，她的氣焰瞬間全消，未戰先敗，她
撇過頭說。
「語柔，」見她又成了無害的小白兔，徐凱薇收起怒氣，放軟語氣，「我說
過，現在，我只剩妳，懂嗎？」
「妳可以再去找別人，我不介意。」但季語柔不領情，倔強的抬起頭，臉上
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我介意。」徐凱薇的聲音再次嚴肅起來，既然小白兔還是不吃軟，那也沒
必要繼續哄下去，「在我們合約走完前，我不會找別人，也不會放任妳這樣，妳
最好有心理準備。」
「這是威脅嗎？」季語柔微慍的瞪著她。
「看妳怎麼解讀囉！」她聳聳肩，「還有，從今天開始我會跟妳住，行李我
已經都搬來了，包括妳的。」
「妳！誰准妳進來了？這是我家，這裡不歡迎妳！」季語柔瞥見沙發邊徐凱
薇的行李，還有那箱……她的東西。
「嗯，我知道妳不歡迎我，但……房子的另一個主人，對我這麼做倒是沒什
麼意見，還拜託我好好照顧妳，」徐凱薇走向前，勾起季語柔的下巴，「妳說，
我能不忠於所託嗎？」
季語柔拍掉徐凱薇的手，「隨便妳。」說完，轉身回房，用力甩上門。
徐凱薇看著那氣鼓鼓的背影，臉頰的線條不禁放鬆了，這小白兔麻煩歸麻煩
，但她生氣起來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跟某隻傲嬌的貓相比……她笑著搖搖頭
，貓已經走了，得把小白兔看好，免得以後長歪就麻煩了。
季語柔一肚子火的回到房間，那個假惺惺的女人，到底要把她當傻子耍到什
麼時候？
「其實妳才應該去當演員吧！二十四小時都演得那麼逼真。」她邊碎碎唸邊
拿了衣服進浴室。
如果徐凱薇真的這麼愛演，那就讓她繼續吧！
她季語柔才不吃這套，遲早，她會弄清楚徐凱薇到底打什麼主意，也會讓徐
凱薇知道，她絕對不會當隻「乖乖兔」，等著瞧吧！
之後，徐凱薇的確像個貼身褓母，季語柔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連去廁所
也是。
不過，看得再緊，都還是有沒看法看的時候……
當徐凱薇被導演單獨找去時，她對晚上會發生的事就已經心裡有底了……尤
其是看到季語柔眼睛裡閃過一絲狡詐的笑之後。
嘆口氣，希望季語柔別忘了分寸。
果然，跟導演談完要到外地拍攝的細節後，季語柔已經自己溜了。
看著原本放著季語柔私人物品的櫃子一片空盪，她挑了挑眉，「真的當野兔
去了。」她喃喃自語，「算了，意料中的。」
叫了計程車回到季語柔家，也如她預期的，沒人在。
之前導演為了趕進度，總是拍到將近半夜才收工，緊湊的工作讓她們回到家
都累癱了，根本沒時間講話……但好處是，季語柔也沒體力繼續出去「野」，倒
讓她省了不少事。
今天好不容易，一個禮拜的辛苦有了代價，大家可以早點回家，好好休息個
兩天，下禮拜繼續水深火熱的生活。
本想跟季語柔好好吃頓飯，兩個人把話講清楚，不過現在，看來……
走到樓下超市隨便買了包冷凍水餃，一個人簡單吃了晚餐，回到房間打開電
腦，她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牆上的鐘響了十二聲，季語柔還不見人影。
「為什麼，就只會讓人擔心呢！」徐凱薇忍不住抱怨。
一直等到半夜兩點，門外才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走出房間，看到季語柔醉醺醺的摟著一個男人進門。
「她是誰？」一隻手已經伸進她衣服裡的男人有些疑惑的問。
「室友，不重要。」說完，無視徐凱薇，拉著男人回到臥室。
徐凱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在門關起來的剎那，她看到季語柔一抹挑釁的笑。
這擺明是故意要氣她的。
不行，不能生氣；冷靜，要冷靜。徐凱薇重覆說服著自己。
她決定繼續在這等，看這小白兔還要出什麼招，皺著眉，腦中飛快的轉著各
種可能，眼神卻死盯住沒關緊的房門。
要來耗，她的耐性可是不輸人的。
但沒多久，一聲聲清楚的呻吟從房裡傳出來……
「這傢伙，該不會真的……」季語柔再次做出了她意料之外的事。
起身，在房門口深呼吸，掙扎著要不要打開門……
門的另一頭，季語柔瞥見門緩緩開了一條縫，身上的男人同時正奮力取悅她。
她笑了。
「啊……嗯……」像是發現她的分心，男人故意用力蹭了兩下，下身的硬物
讓她悶哼出聲。
「怎麼樣？喜歡嗎？」男人的汗滴落在她身上。
「啊……嗯……喜歡……」她決定不去理會房門外的人，注意力回到肉體的
歡愉上。
她曾以為自己不會再跟男人做愛，以為自己沒辦法再接受男人的生殖器進到
自己身體裡……
不過，她學會幻想壓著自己的是心裡的那個人，其他的……沒什麼不同，不
就是做愛嗎？不一定要高潮。
「啊……」忽然被分開的雙腿，讓季語柔不自覺夾緊了男人的腰，男人像是
受到鼓勵似的，抱著季語柔坐起，打算換成女上男下的姿勢開始這場肉體派對。
起身的瞬間，季語柔看到門，悄悄的掩上了。
這樣，就不必演了吧。
她翻身倒在男人的身旁，對他的勃然視若無睹，
「我去洗澡。」說完，下床直接進了浴室。
男人想跟進去，卻發現她從裡面上了鎖。
這女人，真讓人摸不透，一開始無辜的像隻小白兔，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才
喝兩杯酒就主動投懷送抱；回到家，脫了衣服，好像連矜持都一起脫了，浪蕩的
程度讓他開心得不得了，以為今晚可以過癮了；沒想到這女人翻臉不認人，本來
還想跟進浴室裡來一場……算了，不急，等等洗了澡之後，香噴噴的再吃也不錯。
腦袋裡盤算得正開心，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你可以走了。」之前在客廳看到的「室友」一臉不爽的站在他面前。
「啊？」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可以走了，現在。」室友靠近了一步，帶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可是……」他沒想到一個女人會有這種令人生畏的氣勢。
「不用再可是了，快走吧。」說完，男人看到自己的衣褲被踢出房間。
「喂！妳這婊子……」男人惱羞，這「不重要」的「室友」居然如此羞辱他
，站起來伸手想抓住她。
沒想到人都還沒碰到，「啊！」一陣疼痛從手腕傳來，室友精準的抓住他的
手，一個用力，他痛得動彈不得。
「在她從浴室出來前，滾出去。」室友在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然後
放開他。
不敢再多留一秒，深怕再多留一秒，痛的就不只是手了……
男人才剛關門，季語柔就出來了。
「人呢？」她看著徐凱薇問。
「我趕走了。」徐凱薇面無表情的說。
「嘖，我還沒玩夠呢！」季語柔不滿的咋嘴，走回梳妝台前，既然晚上沒好
戲了，那就準備睡覺吧！
「這就是妳要的嗎？」徐凱薇問。
「我？」季語柔抬頭，從鏡子裡看了徐凱薇一眼，慢條斯理的把乳液在臉上
塗抹均勻之後才站起來，「我要的，什麼時候有人在意過了？」
「語柔……」這個問題讓徐凱薇揪心。
「我要的，什麼時候有人在意過了？」季語柔大聲的又問了一次，一步步朝
徐凱薇靠近。
「語柔……」徐凱薇伸出手想靠近她。
「不要碰我！」季語柔用力拍掉她的手。
徐凱薇被她這樣的動作激怒了，她努力讓自己別對季語柔發脾氣，至少現在
不行，「妳到底想怎麼樣？」她收回手，扠在胸前問。
「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嗎？我想不演戲，就能不演戲嗎？我想要妳放棄我
，妳就願意放棄嗎？」季語柔的話裡充滿怨懟，到最後，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著。
話裡的怨，揪著徐凱薇的心，但她還是冷冷的回了兩個字：「不行。」
「那就是了，何必問這麼多？我累了，晚安。出去幫我關門，謝謝。」說完
，伸手關了燈，躺回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
徐凱薇看著她，嘆口氣，「晚安，好好休息。」替她把房門關好，徐凱薇離
開了，剛才一場鬧劇，應該夠累人了，剩下的，明天再說吧。
確定徐凱薇離開後，季語柔從床上起來，站在床邊看了幾秒，然後像是發狂
似的，把所有的枕頭床單被套全都拆了起來。
「妳回來、妳回來……我只要妳，求妳回來……」嘴裡念念有詞，眼淚一顆
顆落了下來。
但沒多久，她又像是嘲笑自己懦弱似的，從地上站起，對著穿衣鏡扯了扯嘴
角，一個戲謔的笑。
「季語柔，別再沒用了，不是說好要讓那些人後悔？還要讓那些瞧不起妳的
人刮目相看，別再哭哭啼啼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完，打開燈，換上新的床
單，拿起劇本，趁想睡之前再看一下吧。
她要讓徐凱薇知道，就算她夜夜笙歌，那個人能做到的，她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