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會議結束，一個西裝筆挺樣貌英俊的男人跟在徐凱薇身後回到
辦公室。
「鄭琰，之後的進度，盯緊點。」徐凱薇回到位子上，對站在一旁鄭琰說。
「嗯，我知道了。這次回來待多久？」鄭琰點點頭。
「怎麼了嗎？我在或不在，其實沒有太大差別，不是嗎？」徐凱薇沒有多看
鄭琰，開始忙碌的打字。
這個莫老一手培養出來，刻意放在她手下的男人，她怎麼會不明白父親的用
意？只是，她不需要男人，自己就夠了。所以這些年來，對於鄭琰的殷勤，她視
而不見，也懶得搭理。
「怎麼會沒差？妳在，公司人比較安心。」鄭琰說。
「那就是你該檢討的地方了，鄭副總。」徐凱薇抬頭，看著鄭琰的眼神有些
凌厲。
「凱薇，香港的一切，莫老為妳準備的這些……真的對妳來說……」鄭琰始
終搞不懂，徐凱薇擁有的這些，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但她卻……
「責任，如此而已。」徐凱薇從文件中抬頭，「你可以走了。」
她下了逐客令。
鄭琰苦笑了下，將原本還想說的話吞回去，徐凱薇的脾氣，這麼多年下來，
他自然是懂的，「別太累了。」說完，他轉身離去。
「鄭琰，」徐凱薇突然開口叫住他，「三年，三年之後，總經理給你做，自
己有心理準備。」想到那天跟父親的約定，先讓他有些心理準備，是好的。
「什麼？」鄭琰瞪大了眼睛看著徐凱薇，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跟莫老打了個賭，用這個位置作賭注……」想到季語柔，徐凱薇瞬間熱
血沸騰，表情都亮了。
突然明亮的神色讓鄭琰看傻了眼，他不知道冷情的徐凱薇，也會出現像孩子
看到喜歡事物時的興奮。
「妳……妳的意思是，妳會輸？」但這個「賭注」讓他糊塗了。
徐凱薇翻了個大白眼，「我什麼時候輸過了？當然是我贏。」
鄭琰突然恍然大悟，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徐凱薇都不放在眼裡，會待在這，就
如同她說的「只是責任」，有機會，她絕對是選擇一走了之……他不想見到這種
情況。
「懂了？」徐凱薇笑了笑，再三年，她就可以擺脫這個「責任」了。
「你們賭了什麼？」鄭琰有些緊張，他得弄清楚這場「賭局」，以及自己還
有多少「時間」，可以想辦法「追到」徐凱薇，他相信，莫老把他安排在這成為
徐凱薇的左右手，就是有一天要將徐凱薇交給他，以莫老器重他的程度，他成為
接班人，是遲早的，只要他能獲得徐凱薇的青睞。
「一隻小白兔。」徐凱薇笑著說，一點也不在意鄭琰的反應，不重要。
那個笑，讓鄭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多久沒看到徐凱薇發自內心的笑？好
像，從徐凱薇離家闖蕩後就沒了……不對，也許更早……
「徐姐……」一個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醒了？」看著季語柔剛睡醒的樣子，一股憐惜油然而生，「等我一下，我
快忙完了。」
「妳慢慢忙，不用理我。」說完，走回之前坐的沙發，不知從哪變出了本書
，靜靜的看了起來。
「書哪裡來的？」徐凱薇注意到了。
「妳房間架子上的……可以看嗎？」季語柔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問過徐凱薇。
「嗯，看吧。」有方法能轉移她的注意力，沒什麼比這更好了。
「凱薇，她是……」鄭琰指著季語柔問，眼前清純的女孩讓他眼睛一亮。
「季語柔，我的藝人。」徐凱薇用下巴指了沙發的方向。
「小白兔？」鄭琰想到徐凱薇剛才說完的話。
頷首，徐凱薇不打算多說什麼。
「你好，我是季語柔。」倒是小白兔主動走過來跟鄭琰打了招呼。
「我叫鄭琰。」跟季語柔握了握手，卻沒有立即放開，鄭琰凝視了季語柔幾
秒，「妳就是之前跟雷穎一起演戲的那個新人？」
「是，就是我，」季語柔看著鄭琰，覺得有些不自在，僵硬的把手抽回來，
「鄭先生覺得，我演得還可以嗎？」
「很……令人驚訝，完全看不出妳是個新人……只能說，凱薇的眼光真的太
好了。」鄭琰說完，讚賞又別有深意的看著季語柔。
「不然，我怎麼會簽？」徐凱薇頭也沒抬的說。
「也是，妳從不做虧本生意。」
「好了，別在這廢話了。」徐凱薇再次要他離開，抬頭，卻見鄭琰仍盯著季
語柔看。
「鄭琰，她不是你能動的人。」她冷冷的說，身體往後靠向椅背。
那眼神讓季語柔打了個冷顫。
「總經理想多了，我怎麼敢。」鄭琰連忙收回視線，看來徐凱薇相當重視季
語柔。
「你可以回去了。」徐凱薇不想讓他在這多留一秒。
「我知道了。」鄭琰又看了眼季語柔後識趣離開。
「再給我半小時，我們就去吃飯。」徐凱薇轉頭對季語柔笑著說，跟剛才對
鄭琰的口氣大相逕庭，她發現自己不喜歡鄭琰看季語柔的眼神。
「嗯。」知道徐凱薇的冷淡不是針對自己，季語柔大大鬆了口氣。
不久，徐凱薇處理完公事，帶著季語柔離開。
「徐姐，」一上車，季語柔就開口。
「怎麼了？」
「感覺妳並不想當總經理？」
季語柔的問題讓徐凱薇無奈的笑了。
「語柔，」徐凱薇吸了口氣，「早上妳問我是不是『黑道千金』……是，我
的確是。」
「噢……」
「所以我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時候……」
「像是，妳的『責任』嗎？」
「妳都聽到了啊……」徐凱薇看向季語柔。
「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聽的。」驚覺自己好像又做錯事，季語柔
連忙道歉。
見她又委屈道歉，徐凱薇不悅的皺眉。
「小白兔，可不可以別動不動就道歉，妳沒做錯任何事啊。我還真有點想念
妳以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呢！」她消遣季語柔。
這番話讓季語柔一陣難為情。
「別把自己搞得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徐凱薇握住季語柔的手，「不知道
的人，還以為我是欺負妳的大野狼。」
「妳沒有……」
「那就是了，我喜歡妳剛面對鄭琰時的從容自信，在洛杉磯的季語柔，好像
見到影子了呢！」徐凱薇摸了摸季語柔的頭。
「嗯，我知道了。」季語柔笑著回應。
小白兔，還是適合無憂無慮的天真笑容啊！
「可以再問一件事嗎？」季語柔突然開口，想到剛在辦公室裡……
「問。」
「鄭琰……是不是喜歡妳？」鄭琰看著徐凱薇的眼神，不單純。
徐凱薇的表情又冷了下來，「不重要，不需要在意他。」
「我只是，怕會打擾到你們……」如果她的直覺沒錯，鄭琰應該是莫老中意
的女婿人選。
他們的互動讓她感覺兩人之間，不單純只是「上司與下屬」。
縱使徐凱薇始終冷淡，但鄭琰看她的眼神太多情……
「小白兔，」徐凱薇摸了摸她的頭，「我不喜歡的人，就算是莫老欽點的，
充其量也就是個路人。我不需要誰來照顧我，尤其是男人。別想太多了。」
點點頭，季語柔鬆了口氣。
徐凱薇帶季語柔到了另一家氣派的餐廳。
「這也是妳家開的嗎？」看徐凱薇熟門熟路的進了包廂，季語柔不禁脫口而問。
「不是，但跟老闆很熟。」徐凱薇說完，拿起菜單熟練的點了一桌菜。
季語柔看著對面的徐凱薇，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她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成天
待在她身邊的，是說出來就會讓人倒抽口氣的「黑道千金」。
又，徐凱薇為什麼願意這樣花心神在她身上？
「來吧，吃飯了。」在她恍神之際，桌上已經擺滿了讓人垂涎三尺的食物。
點點頭，把那些問題丟到腦後，既然都在這了，會有機會弄清楚的，現在，
吃飯皇帝大！
「徐姐晚上要出門？」中餐吃到一半，季語柔突然想起昨晚徐凱薇和莫老的
對話。
「嗯，妳晚上想吃什麼？我幫妳叫外賣。」
「我可以……買菜回家自己煮嗎？」季語柔用不確定的眼神問徐凱薇，想到
家裡那個看起來超厲害的廚房，不用用看太可惜了！
「當然可以，等等帶妳去超市。」徐凱薇欣然答應，這樣，她也不用擔心季
語柔在家沒事做了。
「卓悅……會來，對嗎？」季語柔又問。
「對，她應該……已經在家等我們了。」徐凱薇想到半小時前卓悅傳來訊息。
「那……我們要早點回去嗎？」
「沒關係，讓她等，她很習慣了。」徐凱薇無所謂的聳聳肩。
等到徐凱薇帶著季語柔買完菜，慢條斯理的回到家時，卓悅已經等到七竅生
煙了。
「徐凱薇妳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妳明明知道我要來，還故意搞那麼晚是怎樣
？妳難道不知道本小姐最痛恨等人的嗎？」車門才剛開，她們便聽到卓悅破口大
罵的聲音。
「我跟妳說飯局是六點，現在才幾點？」面對卓悅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氣，徐
凱薇依舊淡定。
「妳……」
「我什麼？自己寂寞難耐要先跑來，就別囉唆，妳也知道我很忙。」徐凱薇
兩手提滿東西，繞過她，把東西都放在桌上。
「明明是妳有求於我耶……」卓悅跟在她後面。
「對不起，是我買菜買太久。」季語柔細如蚊蚋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四隻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跟妳沒關係。」
「跟妳沒關係。」
兩人異口同聲。
季語柔愣愣的看著她們，幾秒之後，三人同時爆出笑聲。
「妳這小朋友還真可愛，怪不得凱薇姐姐這麼疼妳。」卓悅不正經的勾著季
語柔的脖子說。
「妳少嚇她了，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徐凱薇朝卓悅伸出手，眼睛盯著那隻
勾著季語柔脖子的手。
「喔對，差點忘了。」卓悅收起嘻皮笑臉，假裝沒發現那眼神，轉頭問季語
柔：「小朋友，今天還好嗎？」
季語柔一下沒抓到卓悅的問題，傻傻的看著她。
「早上不太好……」說話的，是徐凱薇。
「嗯，算一算也超過兩天了吧……會不舒服很正常，不過，妳應該都處理掉
了吧？」她看著徐凱薇問。
徐凱薇點頭。
季語柔聽懂她們在說什麼了。
難過的低下頭，默默處理買回來的東西。
卓悅向徐凱薇使了個眼色，徐凱薇示意卓悅先進房間。
「語柔，」她走到季語柔身旁，發現這小白兔居然又開始掉眼淚了，「怎麼
又哭了？」她努力放柔聲音問。
「對不起……我真的好糟糕……對不對？」季語柔邊哭邊洗菜。
「不怪妳，別自責了，都說好了我會陪妳，別再覺得是妳的錯了……這樣，
我會心疼。」有些彆扭的，她把季語柔的頭輕輕靠在自己肩上。
「對不起……」季語柔轉身，抱著徐凱薇放聲大哭。
「乖，別再說對不起了……」徐凱薇手忙腳亂的安慰她，瞥見卓悅從房間裡
探出頭，一臉幸災樂禍。
惡狠狠瞪了卓悅一眼，但，無效。
她只能讓季語柔哭完。
當季語柔終於止住哭泣，卓悅才拿著一小罐藥出現。
「小朋友，我們都知道會很難受，不過說句不中聽的，妳該慶幸自己碰的不
是海洛英，不然我看……妳凱薇姐姐大概會被妳搞得全身是傷……」說到這，她
故意曖昧的看了徐凱薇一眼。
「講重點。」徐凱薇回她一個白眼。
「妳現在的陰晴不定、情緒化，甚至可能幾天之後妳會想亂發脾氣、煩躁，
都是安非他命給妳的影響，既然犯了錯，就勇敢承擔，相信凱薇也跟妳這麼說…
…」她把藥交到季語柔手裡，季語柔看著那橘色透明的小罐子。
「這是鎮靜劑，真的受不了，它可以幫助妳比較好過，剛開始別逞強，我們
都會看著妳，妳不會有事的，好嗎？」卓悅真誠的看著季語柔。
「………謝謝。」季語柔點點頭。
「那，告訴我妳們今天去哪裡玩了？野這麼久才回家！」卓悅突然指著她們
兩個問。
「玩？我哪有這麼好命？我帶語柔去公司了。」徐凱薇倚著冰箱說。
「妳妳妳，妳居然帶不相干的人進辦公室？徐凱薇妳沒發燒吧？」卓悅瞪大
眼睛問。
「什麼不相干的人？她……」徐凱薇看著季語柔，「可是我的籌碼，怎麼能
不帶在身邊。」
「籌碼？妳又跟莫老賭了什麼？」卓悅不明所以的看著徐凱薇，然後看向季
語柔。
「賭……一隻小白兔。」徐凱薇的答案跟早先在辦公室給鄭琰的一樣。
說完，轉身往房間走去，「我準備一下，車子應該快來了。」
卓悅呆呆的點了點頭，「小白兔？」
「那是徐姐給我取的綽號，」季語柔突然說話了，「雖然我恨死了……但，
她還是這樣叫。」她好無奈。
「還滿適合妳的啊！小白兔。」卓悅在她身後大笑。
轉頭，給卓悅一個哀怨的眼神，她認命了。
小白兔就小白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