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黃浦江邊,陽台一隅是小小的江景,小小的,好像就沾到了這麼一點邊,
就像我現在的人生,
小小的沾了一點邊一樣,不真的踏實,但好像還能有一點盼望。
我有兩個房間,其中一個面的江景更深一些,朝南,早上日出時六點就能把人曬醒。
她當時問了我租房預算,就像二年前她也問過這問題,所以我就租了這裡。
週未我會在陽台喝著酒。
江邊的風吹在臉上時,我就會想著,自己真是個笨蛋,連被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我很倔將,在她面前很倔將。過去的人生有多少沉在心底的不服輸,
這些都在她面前呈現了,
這樣浮誇,也這樣虛張聲勢,這樣不堪一擊。但幸好,她也是。
她搞錯過很多事,但也不是真的搞錯,有些事只有她能懂,那是她吸引我的地方。
在她心底滲出來的縫細,
小小的像光一樣,深深的吸引了我。
在客體關係理論提到,愛情裡面重要的部份是投射認同,
在她面前的自己,是這麼的不像自己,所以這麼真實。
她說過我武斷,情緒太多,跟很多其它的事。話是這麼嚴苛,我是這麼無辜,
聽的我疼的都腹絞痛了起來。
但轉念一想,她不也是。我不也正在不斷的被她的武斷跟情緒傷害,
隨即我感到自己也不是這麼糟了。
可能在某一方面,我們都內化了疼,內化了傷,然後念念不忘著自我懲罰。
她是很多人響往的對象,總是高高在上,抬著下巴,惦著腳尖,
萬物都會在她的掌控之內。
但我想她不需要真的名如符實,就像我很久之後才領悟到我不需要在她面前逞強了。
但我想這真的很難。如同我害怕被拒絕,後來我想,可能我不是害怕她真的拒絕我,
而是被拒絕也是一種靠近,遠一點才安全。
她還是一言不合就推開我,我還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她。
我還是做不到她要平和,可我還是覺得我能好好的妥妥的,接住她的情緒。
我們還是一點進度也沒有,我不知道她所有的生活,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不知道她對愛情的期望是什麼。
可我好像有點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了,
就好像花了小半輩子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樣的愛情,
逛了一輩子的街,各種精美都想要,都想嚐一口,
但真的要掏出錢包時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過去我會因為性格,會因為價值觀,背景,經濟條件的相當,
當然還有新鮮,激情,去挑選對象。
然後再因為某些不適合分開,
譬如個性,譬如才情,譬如不耐煩,譬如寂寞,譬如另一段激情,
始驚,次醉,漸迷,終醒。我不是不想穩定,我18歲就在盼望一輩子,
我是太多衝動,又太多權衡,還有太多分明。
她們還是她,我還是我。界限分明到連錢包都沒敞開過,
愛是索取,是界限,是每段感情都有不能說的話,不能碰的底限。
但現在所有的機巧都消失了。
被踩到尾巴還是會跳起來,但好像又能多理解了她一點,
她什麼都高高在上,但那些,我什麼都想給她,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如此。
我想我要的愛情不只是愛情,還是好朋友的陪伴,理解,也包容她。
我想我會捫心自問,她的幸福能在我的幸福之前嗎,
在她的盛怒之下,我還是能愛著,包容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