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剛到邦德堡的兩個禮拜,幾乎每天都在製造新的瘀傷。
一開始還學不會怎麼掛桶,夾桶,
搶果也都搶輸在農場待了好一陣子的老手,
最可怕的是採番茄需要長時間的彎腰,
對她腰上的舊傷無疑是二次傷害。
凌晨起床,果量多採到天黑都是有可能的,
果量少的時候也許五點開採,11點就收工了。
一間sharehouse容納8個人,人們來來去去換過一輪,
有些人待了一兩個禮拜受不了農場生活便離開,
既小梓同房室友也離開後,整間11家只剩下4個人,
一對吃素的情侶,一位香港人和小梓。
兩個禮拜過去,小梓逐漸習慣農場生活,最近的果量差不多一點左右就下班了,
早下班的作息就是回到11家後大家輪流洗澡,做飯,然後各自回房待著,
有時候一起看個電視,有時候玩牌聊天,或者步行30分鐘,就會到鄰近的一個叫做
Moore Park 的海灘,那裡幾乎是小梓的另一個家。
她常常一個人下班後,沿著11家外面那條大馬路一直直走,
經過其它住宅,經過袋鼠出沒的草原,
到達那片沙上生長著紫色花朵的海岸。
在那裏哭泣沒有人會發現。
她沒有為抵至農場後的那些疲憊哭過,從一開始的慢手變成快手,
從滿腳的瘀青練成結實的肌肉,那樣的小梓只是因為想起了R君,
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她甚至想不起R君那時是用什麼樣的表情吻自己的了,
只剩下卡斯特的菸味而已。
而卡斯特成了一種象徵,薄弱地連結小梓和R幾乎不能稱之為關係的關係。
她在海邊耗盡一個下午,趁著天黑前趕回11家,
門牌上大大的11號成為她異地的歸屬,而那些各地來的朋友是她的異鄉家人。
越走越近,小梓看見了門前還停了另一部車子,是supervisor的。
她納悶著開了門,11家的人都在,45家也有幾位過來串門子兼看電影,
小梓簡單打過招呼,到冰箱前翻找起她的可樂。
「妹,有新人喔。」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嘎的起歐在廚台邊忙活,
對新人報到早見怪不怪了,「反正一定待不了多久。」
小梓看著他脖子上那條因低頭而晃動的銀色十字架項鍊,忍不住道,
「信神的還嘴壞,香港人都醬。」
「兩碼子事。」起歐俐落地將稍早川燙過的雞肉下鍋,
看起來有幾分專業。
「很香耶。」小梓湊過去,輕靠在他身上,長長的喊了一聲「哥~~~」
「......」
「哥~~~」不死心,再喊一次。
「閃邊去,有煮妳的份不要在那邊亂叫。」起歐說是這樣說,
卻貼心地用半邊身子擋住小梓,不讓她太靠近油鍋。
「我就知道~~哥最好了~~~」起歐顯然不習慣被女生這樣撒嬌,
沒好氣的把小梓趕出他的煮飯聖地。
小梓也不鬧他了,只管坐到用餐中的情侶檔阿凱和花花身旁,等候飯吃。
「妳又去海邊哦?」花花夾了一塊素肉到小梓的盤子裡。
「嘿阿...是說新人怎麼樣?」小梓問。
阿凱點點頭,「兩個都女生,台灣人。」
「其中一個是長髮正妹,應該是男女朋友。」花花又補充道。
阿凱跟著點了點說了聲蠻正的,下一秒就被他的老婆大人巴頭了。
「男女朋友....?」小梓面露不解。
花花思考了一下才又開口,「好吧,應該說是女女朋友?」
小梓總算聽懂意思,雷達都活躍起來了,
按耐不住好奇挪了屁股就往房內猛個瞧。
她一腦兒探頭,不瞧還好,瞧一眼也就實實傻在那兒了。
「是妳?」
「是妳!」小梓和房內的短髮女孩異口同聲。
「妳們認識?」
「妳們認識?」正妹和supervisor也幾乎同時出聲。
「是在練默契喔!」supervisor 一臉囧樣,指了指小梓,
「有認識的那就好辦,不知道的事就問她,明天帶妳們去wws採買,
妳們有想買腰帶嗎?」
看著兩人猶豫中的樣子,小梓忍不住出聲,「買啦,不買會採到死喔。」
supervisor 哼了一聲打趣道,「妳不要欺負新人搶新人的果她們就不會採到死。」
「妳是吃到哥的口水哦!」小梓碎念了一句壞嘴,supervisor也沒在怕,
交待完事情屁股拍拍人就走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小梓尷尬的咬咬嘴,「J對吧,我記得。」
長的跟R君如此相似,換了賴卻從來沒聊過天的那個J。
「阿,恩。」J點頭,過幾秒才說,「又見面了,好巧。」
「我朋友。」J說。正妹同時間給了小梓一個大微笑,
「妳好哦~ 我叫萳西。」
小梓看了她一眼,覺得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