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飲食窺見兩性不平等
來源：科學人雜誌
http://sa.ylib.com/MagArticle.aspx?Unit=newscan&id=3457
分析古代骨骸，可能透露男性權力的起源。
撰文／陳若函（Angus Chen）
翻譯／姚若潔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孔子說的這段話收錄在《論語．陽貨
》；而《論語》成書時間可追溯到公元前500年。別誤會，性別歧視不是孔子發明的，他
也沒有提出整套系統性的父權言論。那麼，社會權力集中在男性身上是從何時開始、又為
什麼發生？答案或許就在孔子祖先的骨頭裡。
線索出現在結締組織（一種膠原蛋白）之中。最近一項研究檢驗了175名新石器時代和青
銅器時代居住於現今中國的人類骨骸，根據這項今年1月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學報》
的研究指出，膠原蛋白中的碳同位素可以顯示這些人食用了何種穀類，氮同位素則可顯示
他們飲食中肉類所佔的比例。
新石器時代大約始於一萬年前，同時期農業開始；骨骼成份分析指出，那時男女飲食沒有
什麼差異，兩性都食用肉類和穀物。這篇論文的主要作者、美國紐約市立大學皇后學院的
人類學家波契基納（Kate Pechenkina）說：「農耕初期，女性在糧食生產上有很多貢獻
。（男性和女性）吃同樣的食物，彼此地位也差不多。」
飲食的改變從新石器時代末期開始，在青銅器時代延續；中國青銅器時代一般估計為公元
前1700年，當時此地區的人種植越來越多小麥，留下的碳同位素特徵與之前已種植很久的
小米明顯不同。
這項骨骼研究顯示，在公元前771~221年（編按：大致是東周時期），男性持續食用小米
和肉類，但女性膳食中的肉類消失，小麥取而代之。女性骨骼也開始顯現眶頂篩孔樣病變
（cribra orbitalia），這是一種骨質疏鬆症，也是兒童營養不良的指標。波契基納說：
「這表示從兒童初期，女性就已經受到不好的待遇。」
為什麼權力的失衡與小麥、家畜、青銅等物品的引進同時發生，有些人類學家提出解釋：
這些新資源讓富人有機會累積財富，可能也因此提供了一個窗口，讓男性掌控這些新食物
和資源，然後用他們新取得的權力壓制女性。
暴力或許也在其中產生部份作用。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分校的人類學家安布羅斯（
Stanley H. Ambrose）參與這項研究，他說：「（中國青銅器時代末期）稱為戰國時代。
當生活充斥殺戮時，男性的地位通常因戰士階級而提升。」
早期中國或許特別適於父權觀念發展。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人類學家波伊克斯特拉（
Jane Buikstra）並未參與這項研究，她評論：「如果你要開拓一個幅員廣大的帝國，不
管是在安地斯山脈或中國，通常是發動戰事爭取來的。」她推測，古代中國王朝的野心加
上青銅器時代男性對新資源的掌控，形成女性屈居下位文化的舞台。
不過這類理論不該視為單一的解釋。社會不平等有很多不同的形成途徑，許多系統中的元
素也不見得一直存在，例如邁向薪資平等有可能逐漸使得西方世界廣泛消除性別不平等
。
中國古代性別不平等的證據不只顯現在骨骼上，從青銅器時代開始，在女性墳墓中發現的
陪葬品就少於男性，顯示當時女性死後的待遇也比較不好。波伊克斯特拉認為：「這說明
了，（性別）歧視是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