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思佳」她每次在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都很懷疑，她的阿公阿嬤是不是希望她「很愛種田
，人土土的」（思＝田＋心）（佳＝人土土）。幸好這名字唸起來很好聽，所以她沒有問
過老人家。
也幸好她沒有像她的名字那樣「人土土」。她小時候總是被親友說：「這孩子有靈氣」。
思佳小學的時候就展現過人的聰明，小一起每科考試都拿滿分，沒有一次例外。
小三的時候她去城區參加救國團舉辦的寫寓言故事比賽得第三名後，就被學校負責國語文
競賽的老師選為寫作選手，訓練成為寫作機器，專門負責對外参加作文比賽，為學校爭取
榮譽。
她常常在學校早上朝會的時候被唱名到司令台上領獎。幸好都當班長站整班直排隊伍最前
面，然後，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不用跑很遠就可以上台。
她其實對這件事很煩。她每次跑上台的時候就會想起小時候大家盯著、追著想要捕捉的藍
色蝴蝶。
她小三以後每個禮拜都要寫一篇「論說文」交給老師看，她喜歡寫故事，不喜歡寫要「反
共愛國」、要「遵守交通規則」…那種文章。可是她要一直寫、還要一直去比賽。
同學們都羨慕她，老師疼愛她。但是，她從小就不喜歡被注目、被特別關愛的感覺，那樣
會讓她很不舒服、不自在。
她喜歡一個人安靜看書，不要被注意。
她沒有唸過幼稚園，因為老師很兇，她打死不肯去。她討厭兇巴巴的人。
思佳喜歡閱讀書籍的嗜好，要感謝媽媽的培養。
思佳的媽媽是客家人重視教育，卻又有別於傳統。
她不看重小孩的成績，也不把思佳每次考試100分當一回事，更不會向親友炫耀。所以，
思佳從小就不覺得100分是什麼特別的事。
她不必為了爭競比較或爸媽的面子讀書。讀書對她而言是興趣和在做快樂的事，不用老師
、爸媽要求，也不用補習班「幫忙」。
思佳的媽媽不看重她和姊姊的考試成績，可是注重她們的身體健康。不准她們吃零食、喝
外面賣的飲料。
還有，小孩子要幫忙做家事，洗碗、洗衣服、擦地板、整理院子……等。
思佳的爸爸比媽媽廚藝還好，所以只要有空，爸爸會幫忙做廚房的事。
阿嬤或姑姑若有意見，爸爸都不在意，他很護著自己的老婆。阿嬤身體不好，後來跟阿公
一樣不太管事，姑姑們則會吃醋，抱怨自己的長兄「不顧家」，太寵老婆。
思佳後來回想她的媽媽為什麼沒遇過什麼婆媳問題，因為她的爸爸頂得住家裡女人們來的
壓力。
例如，他不覺得廚房的事是太太的事，有興趣的人就可以做。思佳的姊姊有興趣就讓她幫
忙作菜。思佳負責洗碗，因為她喜歡乾淨。
有關電視，媽媽規定兩姊妹每天電視只能看30分鐘卡通。思佳的爸爸媽媽自己也只看新聞
，其他時間不看電視。兩姊妹不能跟著阿公阿嬤看電視，因為晚上媽媽會陪她們在房間看
書。
還有，思佳姊妹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吵架了去告狀沒有用，要自己溝通解決、和好
。
上學忘了帶文具，家裡大人不會幫忙送文具去學校，在學校要接受處罰就請老師處罰。
媽媽會在固定的時間帶姊妹倆去離家有段距離的縣立圖書館借書。家裡有不少套書是有人
到媽媽教書的國中推銷時，媽媽買的。
爸爸曾經覺得新書貴，不用買，去圖書館借就好。媽媽說，買書是最值得的投資，省下那
些錢不買，家裡的錢不會比較多；買了，家裡的錢也不會比較少。
思佳長大後最感謝媽媽從小培養她愛書、愛閱讀的習慣。這嗜好讓她從小就是能獨處的小
孩。
沒人吵，安靜看書是她最大的享受。
長大後，思佳愛的書會買二本，一本放書櫃珍藏，一本翻閱。
她一直維持著閱讀的嗜好，只是成年後的思佳會買好的音響，在讀書時配著音樂，就像電
影要配樂那樣。她最愛買電影原聲帶。這和高中時期看的錄影帶「天地一沙鷗」，受它的
配樂影響有關。
思佳慶幸她的媽媽是有讀書的客家人。客家人重視教育，甚至「尊敬紙張和書本」。
她小時候不小心一屁股坐在書上的時候，會有犯了天條的感覺。比不小心打翻家裡的神像
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