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板到底可以容納多少的歷史存量呢？
看到自己最近發的一篇文，再回想現在，
突然很想來說一段故事。
既然標題是[創作]，那就當作一切純屬虛構吧。
我今年27歲，大學畢業剛滿一年。
真好，今年遇到鄭花甲，跟他算是同病相憐。
去年，
不誇張地說，是我大學生涯中最忙碌的一年。
補交換學生那段時間的必修，跟大三、大二、甚至是大一共同上了一堆課，
又認識更多可愛的屁孩們。
5歲、6歲、7歲，年齡差這樣遞了上來，
我努力扮演好一個不老成、可以跨越年齡藩籬，跟小鬼們打成一片，
又值得信任、懂得照顧後進的「學姐」角色。
我想，
妳也是這樣的吧。
只是，遠離模範生光環的妳，
在系上又變得更邊緣了。
妳從來不喜歡引人注目，是一個故作低調的獅子座。
（當然，「故作」從來就只是我的主觀。因我再也未能參與妳的主觀人生。）
這一年，令我繁忙的第二件事，是接了畢委。
過了一年，我想，我可以在此誠實地告解：
當初會接畢委的原因，是有私心的。我只是想跟妳、還有我們曾經的摯友她，
三個人一起拍學士照。小學時，跟在畢旅時吵架的摯友，
也是在畢典當天戲劇性地大哭和好。我本來以為長大後的人也可以這樣。
但妳們連學士服都不租，彷彿看穿我的意圖，對我的積極佈線，作消極而沉默的抗議。
我總算明白妳們再也不想與我扯上關係。（其實早就該明白了。）
我還是過著只有我自己的生活。
大四上接了兩份校內零工，累死錢又不多，身心俱疲。
學期結束時，這樣的生活，卻開始出現一些轉變。
跟一個學弟突然變得很要好。
每夜聊天聊了好幾小時，陪不想睡覺的他、被宿舍生態搞得很煩的他，
聊著不著邊際的話。
聖誕、跨年都一起過；寒假，畢旅出發前、回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都是他，
聽他雀躍地說著交了新女友，陪他迅速地被分手，
一起熬過那些光看著學校路景就觸景傷情的療傷期。
那些難熬我都懂。
我說，我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地走過那些跟妳一起走過的路。
他開始對我口中的「前室友」充滿興趣。
我說，你不喜歡姐姐，你不會對我的同學感興趣。
他好笑地說，我大我的同學們一歲，你的同學們搞不好還是我的妹妹。
（更好笑的是，妳真的小了他8個月，但他卻比妳更幼稚。）
當我必須與妳共處一室，難熬的必修課前午休，我一邊吃飯一邊跟他互丟訊息，
「好煩，她只要一來就好吵，我真的睡不著。」
妳總是那麼喧囂，深怕沒有人聽見妳遇見的各種荒謬事。
即使我並不想知道。
邀請他在畢典時助我一臂之力，期末考時把他抓來研究室逼他讀書，
我在畢典時抱他。
暑修在學校逗留那段時間，每個晚上我們都在他下班後約出來，
一起走校園、把所有曾經觸景傷情的風景都走過一遍，
我騎車載著他在深夜到處晃，包括和妳一起去過的地方。
一起看電影。（還記得大一時跟妳約看電影結果到了新光晃了一圈卻沒有看成。）
他陪我跑操場。我陪他看醫生。（還記得帶妳去了同一家診所看了同樣的毛病。）
他不喜歡我，他只是依賴我。（晚歸時，妳會撒嬌問了我去哪，在電話中叫我快回來。）
他會在我說今晚很累我不想出門時，在電話裡報以長長的沉默。逼我妥協。
我喜歡他，但我總不覺得我跟他有未來。我26歲了。他跟妳一樣，只有22歲。
22歲，那個我初遇妳的年紀。
對於世界懂了一些，卻害怕沒有人陪。
我戰勝不了那樣寂寞的眼神。也就繼續曖昧。
然後畢業，無疾而終。
有他在我身邊的那一年，我真的很忙。
忙著上課、忙著工作、忙著畢業班事務，忙著為同學喬出一段最好的青春回憶。
我顧不著妳。
妳要浪費青春，妳就浪費青春，反正妳有太多青春可以浪費，
但我沒有。
但我也忙著我自己的回春。
好久沒愛一個男人了，原來男人既調皮又脆弱。
妳呢，
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年，妳都怎麼過呢？
跟我一樣，上課、打工。
妳也跟一段不傷大雅的戀愛擦身而過嗎？
總是在心底這樣問起妳，在他在我背後、我們在風聲中聊天大笑的時候。
或許這樣說非常矯情，但人長大了，妳其實會明白，
一個人的確是可以認真專心地去愛著眼前的人，
但同時又真心地愛著過去那個愛不到的人。
兩份愛都是真的。
過了一年，分隔兩地的我們，成為名符其實的臉友。
跟他告白過後，我們不再私訊、不再通話。
曾經那麼親密的人，又再度走出了我的世界。
我看著他依舊為自己的生活努力。他總是那麼努力，一個埋下目標就要往前進的人。
這點跟妳實在很像。
依然跟他在臉書上家常抬槓，但公私領域間的距離線，總之是拉起來了。
我不想再讓一個對未來如此堅定可那個未來卻沒把我寫進去的人，左右我的未來。
離開學校之後，在如同死水的職場裡，我安逸卻不再計劃未來。
妳也是這樣的嗎？
我毫無上進心。但獅子座的妳，容許自己這樣嗎？
我好想知道妳在出了校門之後，浮浮沉沉的真實人生裡，
妳都對未來許了什麼願望？
賺錢給家裡，讓家人過上最好的生活？
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更有女人味，然後擁有一堆妳正眼都不想瞧一下的仰慕者？
繼續讀書、看電影，學藝術？
拼升遷，從櫃檯熬上班導師、從班導師熬到班主任？
跟爸媽同意、自己也覺得順眼的男人，墜入愛河、結婚、生小孩？
在這之前，先交個女朋友？要很正、很辣的。
這一年，有好多偉偉大大的事。
妳缺席了我，我缺席了妳，但我想，我們都沒有對這些事缺席。
多虧萌萌，我們竟然在同一天站上凱道。
雖然我不知道妳在25萬人裡的哪一撮，但光是知道妳也身在其中，我就充滿感激。
妳也淋著那場彩虹眼淚，聽見香格里拉在哪裡了嗎？
大法官釋憲，同性婚姻中終於在台灣被承認。
妳會跟擔心並不樂見自己女兒成為同性戀的媽媽說，媽媽，同性婚姻合法了，
我也可以結婚、也可以得到幸福。......
回想那一年，原本跟妳約去同志遊行、但後來我們嘔氣，未能成行。
那一年的遊行標語是「好想有個家」，
我最後把另一張簡單心願的貼紙，附在告別信裡，送給妳。
希望妳也能完成妳的心願。
如今，我們終於可以成家了，對吧？
妳想跟誰結婚、擁有怎樣的幸福，都可以了，對吧？
動了一場大手術。算是劫後餘生。
媽媽第一次這麼鬆口對我說，找個人，無論男生、女生，彼此有個照應，
不然孤老終生。多可憐啊。
同志也終於要被催婚了啊。
再過兩年，妳25歲之後，大概也會面臨跟我一樣的狀況吧。
到那個時候，妳身邊大概早就有那樣一個人，等著跟妳一起走入婚姻吧。
恭喜你們。
但總之連我妹都死心了，覺得我可能會單身一輩子。
是啊，我是覺得單身比較好。
長不大的男人太煩了，長不大的女人我，也非常煩。
可以確定的是，最近，也許是因為養傷太閒，所以常常夢見妳。
奇怪了，我不常夢他，卻常夢妳。
過去一年，倒是相反過來的。
是否脫離了曖昧狀態之後，我察覺到妳依然是我心裡最介意的殘缺呢？
可在妳之前的殘缺還有那麼多，到了現在，我也不再介懷了。
可就是妳，妳就是那座從過去移動到眼前的山，沉重地擋著我的現在。
夢頻繁到我就快認定，如果再與妳重逢，
我一定馬上跟妳告白，絕不讓妳再從我身邊離開。
想著想著，都不禁想暗自為妳祈禱，希望妳別再見著我，我是一個危險情人啊。
我今年27歲，單身。
在臉書上轉發著同一則動態的我們，如果有緣再相遇，就在一起吧。
一起揮旗子、一起虧妹，做不成戀人就做朋友吧，彼此照顧，共同生活，
然後在我們都老得沒有人要的時候，就去戶政事務所綁定遺產吧。
妳也有這樣的願望嗎？
這聽來十分消極啊，妳還是把握25歲之前的這兩年，
好好談一場讓妳記得一輩子的戀愛吧。
就像我記得妳一樣。
不管我未來會跟誰結婚，總之我是記著妳了，同時也記著妳的幸福，一輩子。
這樣愛人的我好可怕，總之我真的累了，
不想再重複什麼青春的曖昧呀戀愛呀猜忌呀磨合或分手又要砍掉重練的打怪過程。
累死了，如果有個人乾脆地來愛，咱們一邊作愛、一邊嗑牙、一邊財產分半，
這樣。不會讓我覺得這現實這一切這釋憲條文那麼假。
還有妳。我們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