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由很微小的事組合而成，它沒有標示任何價格， 但卻是史上最無價的商品。》
「叮咚。」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伸手按了門鈴。
「喀啦。」門打開的瞬間，我狠狠地咬著下嘴唇。
「好久不見。」鼓起勇氣，這是我的開場白。
眼前的惟音傻了眼，門打開後就愣在原地，什麼舉動也沒有。
「生日快樂。」我將手中的小蛋糕交給惟音。接過蛋糕，惟音只是低著頭，還是不發一語
。僵持不下的畫面，讓我很想找個地洞鑽。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家了。」沉默了好幾分鐘，我覺得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當我移動腳步離開時，惟音開口了。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還記得？為什麼還會來找我？」話才說完，惟音的眼淚是＂唰＂ 一聲的崩潰。
我一臉錯愕，不知所措是我的反應。
「因為，一元精靈答應過妳，不會缺席妳每一次的生日。」我撐起笑容， 想讓惟音知道
我真的沒變。
惟音看著我，突然給我一個擁抱，放聲大哭成了接下來的語言。
「傻瓜，為什麼要哭？」
「因…因為我真的好怕，妳再也不理我。」惟音哽咽地說。
「不會了，答應妳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我摸摸惟音的頭。
「對不起，對不起。」惟音把我抱得緊緊的，嘴裡不斷呢喃著道歉。
「沒人做錯，不需要道歉。」
「一元，謝謝妳。」惟音哭腫了眼，努力撐起一絲微笑，她想讓我看見一樣熟悉的她。
「生日快樂，我要妳不只生日才快樂，要每天都很快樂。」我伸手擦掉惟音臉上的淚水，
很心疼，卻讓一切得到解脫了。
惟音點點頭。
看著惟音，我想起了小時候她跟我坦承親生爸爸事情的那天，無助的神情在惟音的臉上一
覽無遺。
「要聽我唱生日快樂歌嗎？」
「要！」惟音開心的笑著。
「那妳願意彈琴幫我伴奏嗎？」
「好！」
生日快樂歌的鋼琴聲響起，我用沒開嗓的聲音輕聲唱著，阿 Lu 也很配合地幫我合聲，我
們
「剛剛妳把蛋糕吃掉沒許願。」散步到秘密基地的路上，我突然想起。
「現在還來得及嗎？」
「壽星最大，什麼願望一元精靈都會幫妳實現。」
「這次我只要一個願望。」
「可以貪心一點，沒關係。」
「一個願望就夠了。」
惟音堅持的表情，我也只能同意她的決定。
「我希望，不論一元變成怎麼樣，我都能夠永遠陪在她的身邊，永遠陪她分享喜怒哀樂。
」惟音雙手合十，低著頭認真地說。
惟音的願望讓我紅了眼眶，我想傷害是擁有兩端的茅，任何一方拉扯都會讓彼此受傷，傷
痕累累的我們真的累了，此時此刻能夠擁有對方，這是最幸福、幸運的一件事。
「會的，這願望會一輩子實現。」我握住惟音合十的手，肯定地對她說。惟音笑著點頭回
應。
「我跟皓昌分手了。」坐在溜滑梯上，惟音突然開口。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是我提的。」
「他傷害妳了嗎？」惟音搖搖頭。
「那感情好好的，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惟音重重的深呼吸，「他說拉子很噁心。」惟音的話重擊了我的心，力量大到
讓我有些憤怒。
「在我們冷戰的這段時間，我開口告訴他這件事，他第一個反應是慶幸我遠離妳了，第二
個反應就是對於這種女生愛女生的戀愛方式感到很噁心。」
我握緊拳頭，腦袋浮現的全是皓昌自以為是的表情。
「一開始，他總會用一些冷嘲熱諷的語氣對祺恩說話，偶爾還會跟班上的男生起鬨。」
「他有針對過祺恩？」心裡那把火熊熊燒著。
「嗯。」惟音點點頭，「祺恩是個很勇敢的女孩，她覺得她愛就愛，誰也管不著，但皓昌
的話語有時候真的很過分。」
「他真的是個王八蛋！」
「後來他都很針對拉子，連出去逛街在路上看到打扮中性一點的女生，他都會在背後批評
幾句，我糾正過他，但沒有用。」
「如果我去揍他，妳會生氣嗎？」
「沒必要拿別人的過錯去讓自己生氣，就像祺恩表現愛情是妳們自己的，而嘴巴長在他身
上
頭上。
「可是……」我心裡的怒火一直沒辦法澆熄。
「其實相處久了，我們班大多數的人都覺得祺恩這種行為沒什麼，所以久而久之，祺恩在
班上的人緣遠遠好過皓昌。」
「那就好。」
「妳呢？」
「我？」
「上高中妳穿著打扮都那麼明顯，班上的人有排擠妳嗎？」
「是還好，」我思考了一下，「妳也知道我是那種不會主動認識，又是特別慢熱的人，所
以一開始朋友並沒那麼多，也沒那麼熱絡，但後來我會主動幫忙班上的事務，甚至擔任股
長，漸漸地大家相處就很自然，感情這一塊也不會有人刻意去談起。」
「之前是我見識太狹隘了。」
「喂，我們說好了，都過去就別再提了。」
「我只是想說，有妳真好！」
我偷瞄惟音的側臉，很明顯的她在偷笑，那樣立體的五官，惟音在我心裡還是好美。
「熱帶栽培業都分在那些區？」
「呃……」
「那它的經營特色是什麼？」
「呃……」
「那……」
「惟音等一下，我都不知道。」
「那這樣妳是打算這學期補考嗎？」
「我地理不好，而且我又是路癡，關於東南西北……」
「這些都是不認真的理由！」惟音毫不客氣地說。我皺著眉頭，想反駁卻找不到適當的詞
。
「我幫妳畫講義上的重點，妳考試前要認真的背。」
「遵命！」我把手放在眉間，正經八百的回應。
「笨蛋。」
我吐了吐舌頭，這樣學習好像也不差。
「對了，妳最近跟祺恩相處的還好嗎？」
「祺恩？等等，現在幾點？」我像被雷打到般跳了起來。
「兩點半了，怎麼了嗎？」
「我跟祺恩有約，我遲到了。」我著急地把桌上的書都塞到包包裡。
「妳不要急，先打電話跟祺恩說一下。」
我拿出手機，看到十幾通未接，而我的鈴聲竟然是開震動。
「沒人接。」我連撥了兩通，都是響好久轉入語音信箱。
「我直接去她家找她好了。」
「妳自己小心一點。」
「我知道，掰掰。」
離開惟音家之後，我拚了命的奔跑起來。
「叮咚。」我用力壓著電鈴，上氣接不了下氣的喘著。等了好久都沒人回應，我又再壓了
一次電鈴。
「喀啦。」這次鐵門開了，正當我想拉開鐵門時，祺恩走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雙掌合十，不斷的向祺恩道歉。
「我沒注意到時間，手機又開成震動，所以……」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祺恩的語氣沒有憤怒，她只是很平靜的說。
「好。」
「遲到的時間，妳在哪裡？」
「我在惟音家，我們在討論期末考的範圍。」
「妳還是……很喜歡惟音嗎？」
祺恩的話讓我心頭一震，而她的眼眶開始泛紅，她直視我的眼神讓我感到難過。
「我跟惟音只是……」
「鄰居，我知道。」
「那妳就不要胡思亂想。」
「這些日子，妳總把惟音掛在嘴邊，我一直都知道妳喜歡她，從跟妳在冬令營第一次對話
時，我就知道了。」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祺恩，語氣不再是那麼有自信，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一絲笑容。
「每次妳跟我說到惟音時，臉上的笑容是不由自主的，妳是真的開心，因為惟音而開心。
」
「在一起之前，在一起之後，除了妳跟惟音冷戰的時間外，妳對她的專注一直都比對我來
得多，我都有發現，只是我沒有告訴妳。」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在祺恩的眼裡，我沒有離開過惟音。
「可是，我喜歡妳，這點我自己清楚知道。」
「親愛的，妳的喜歡不足以成為愛。」祺恩終於有笑容了，但是苦苦的。
「我喜歡惟音那是曾經，為什麼不能就看現在呢？」
「一元，妳太認真了。」祺恩摸了摸我的臉。
「什麼意思？」
「認真妳就輸了。」
我滿頭問號的看著祺恩，每當我開她玩笑時，只要她太過認真，我就會對她說這句話，但
是
「我們當回朋友吧！」
對於祺恩的回答，我錯愕得說不出話，想說什麼反駁，但卡在喉嚨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次是認真的，因為我們比較適合當朋友。」祺恩撐起笑容，我知道她在逞強。
我知道我一直都讓她很受傷，這次，她想復原了。
「我知道了。」
「還是朋友？」
「嗯，還是朋友。」我用了個笑容回應。
「一元。」當我要離開時，祺恩叫住了我。
「怎麼了？」
「曾經我很幸福，現在換妳該掌握妳的幸福了。」
「祺恩，我一直都很幸福，因為我不把幸福侷限於愛情裡。」
「妳比我懂事很多，而這些懂事，都是惟音教妳的吧？」我只是嘴角上揚，沒有再多說什
麼。
我的體會是感情教我的，它使我成長、使我懂事，但它忘了告訴我，愛也會傷害人，當妳
在追求妳愛的人時，同時也有可能傷害愛妳的人。
『其實，我還不夠懂事。』
我是一個懦弱的人，尤其是面對感情時。
在說好跟祺恩當回朋友，我卻怎麼也沒有當朋友的勇氣，該用什麼笑容、該說哪些話，沒
人教過我，我根本是個不合格的舊情人。
「一元，這個給妳。」聖誕節前夕，阿傑給了我兩張義演的票。
「票不是用義賣的嗎？」
「社團總是會有公關票，去邀妳的朋友來觀賞吧！」拿著阿傑給的兩張票，我走到了惟音
的班級前。
「不好意思，我找夏惟音。」猶豫了一下，我請站在門口的學長幫我叫人。
「一元，妳怎麼會來？」
「我來拿票給妳。」
「票？」
「聖誕節我們社團有義演，我想請妳來參加。」
「為什麼有好康的不分我？」祺恩突然出現在惟音的背後，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票有幾張？」惟音問。
「兩張。」
「那……我拿走一張，剩一張妳自己決定囉！」說完，惟音抽走我手上的一張票後就離開
了。
「這好康，妳還要嗎？」我跟祺恩沉默了一會兒，我鼓起勇氣詢問。
「是真的想邀我嗎？」祺恩眼睛瞇成一條線。我點了點頭。
「那我就說謝謝了。」祺恩抽走另外一張票。
「謝謝妳。」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們還是朋友。」
「笨蛋。」祺恩微笑著，曾經這樣的微笑是屬於我的，如今我只能用欣賞的角度覺得它好
美。
「表演那天，不要遲到了！」
「那就看有沒有歌是送給我的囉！」
「敬請期待。」
「GO，GO，Fighting！」上場前，阿傑一樣提高大家的士氣。
「一元，那首歌會是這場表演最精彩的部分。」上場前，阿傑認真地對我
說。
『會的，因為妳曾經是我人生最精彩的一頁。』我對自己說。
才出場，我就看見坐在正前方的惟音跟祺恩，她們還特地買了螢光棒揮動
著。
我向她們點了頭，深呼吸吐氣，表演開始。
幾首快歌，台上台下氣氛 High 到快掀掉體育場的屋頂，心臟強而有力的跳
動，跟著阿傑的鼓聲，我感覺到我真的生命存在的跳動。
我不是一名歌手，我只是一個愛唱歌，想帶動氣氛的普通人，今晚我要讓大家永生難忘。
「接下來，」快歌結束，連水都還沒喝一口的我喘著氣說，「我想唱首慢歌舒緩一下大家
的心情，並且獻給我人生中曾經的精彩。」
我回過頭看了阿傑一眼，他用肯定的眼神用力地對我點頭。
「Westlife，My Love。」我輕聲地說。
台下螢光棒開始左右搖晃，我看著祺恩，我想她懂她就是那曾經的精彩。
『妳唱西城男孩的歌給我聽。』在我加入熱音社後，她常常要求我唱歌給她聽。
『我不會唱英文歌啦！』
『為什麼？不是一樣是唱歌嗎？』祺恩的嘴嘟嘟的，表情十分不甘願。
『嗯嘛。』我總是親吻她，希望她打消這個念頭。
『這次別想親完就算，唱給我聽。』
『我英文不好，不要叫我唱英文歌啦！』我苦苦哀求。
『那妳練習，有一天要唱給我聽喔！』
『我考慮一下。』我總是用著打哈哈的語氣回應，沒有一次，唱她最愛的
歌。
「An empty street, an empty house A hole inside my heart
I'm all alone, the rooms are getting smaller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I wonder where they are
The days we had, the songs we sang together 」
為了這首歌，我一一去要求能幫我合聲的團員，阿傑是第一個義不容辭要幫我的人。
花了好幾個晚上的時間練習，和團員間產生了不少摩擦，搞得自己疲憊不堪，但我還是想
為祺恩做些什麼。
『我愛過妳，也想為了妳完成我答應的承諾。』一個又一個練習的夜晚， 我對著自己說
。
為了這首歌，我一一去要求能幫我合聲的團員，阿傑是第一個義不容辭要幫我的人。
花了好幾個晚上的時間練習，和團員間產生了不少摩擦，搞得自己疲憊不堪，但我還是想
為祺恩做些什麼。
『我愛過妳，也想為了妳完成我答應的承諾。』一個又一個練習的夜晚， 我對著自己說
。
「And oh my love, I'm holding on forever Reaching for the love that seems so
far」
『My Love 超好聽的喔！』
『誰的歌？』
『西城男孩啦！每次叫妳唱給我聽妳都不唱，現在還不做功課。』祺恩氣的雙手叉在胸前
。
『那妳唱給我聽，我會學起來。』我從祺恩身後抱住她，輕聲的在她耳邊說。
『不要！』
『小氣鬼，為什麼？』我輕咬她的耳朵。
『討厭鬼，』祺恩躲開我的攻擊，『我不會唱歌啦！』
「So I say a little prayer
And hope my dreams will take me there Where the skies are blue, to see you
once again
My love」
我看見台下的祺恩舉著螢光棒的手僵在空中，一手掩著嘴，我知道她快哭了。
在一旁的惟音也察覺到了，急忙在包包裡翻找東西，我想她要找的是衛生紙。
台下陷入一種溫柔的氣氛中，我想是被阿傑的合聲吸引，因為他的聲音真
的太有磁性、太棒了。
每一個節拍都讓我回憶一次我跟祺恩在一起的時光，那些美好的曾經，是我人生中最精彩
的部分，來不及對她說的，就讓我用最後的承諾表達。
「Overseas from coast to coast To find the place I love the most
Where the fields are green, to see you once again My love」
「獻給妳，My Love。」演唱結束，我對著台下說，並且給了大大的鞠躬。台下一陣尖叫
歡呼，我想我做到了。
過去和祺恩的戀愛，她總是比我勇敢，她會在人群中牽住我的手，會在大街上給我一個親
吻，她會大聲的告訴別人我是她的最愛。
相對的，我只是畏畏縮縮，我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我沒辦法大方的表達我的愛，只能在
獨處時表現她想要的愛，被動式的愛情，是我懦弱的方式。
今天在所有人面前表達我的愛，即使它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它永遠永遠是我心中的精彩。
「聖誕節快樂。」義演結束後，我和祺恩她們碰面。
「表演的很棒喔！」惟音豎起大拇指。
「謝謝。」
祺恩眼睛腫腫的，手上還握著衛生紙。
「那妳覺得表演怎麼樣？」我站到祺恩的面前問。
「笨蛋，妳是大笨蛋啦！」說完，祺恩的眼淚又唰的掉下來。
「幹嘛又用哭她啦？」惟音趕緊用從包包裡撈出衛生紙。
「謝謝妳，楊祺恩，謝謝。」我展開手臂給了祺恩一個擁抱。
「都當朋友了，妳還想讓我哭，妳真的很過分。」祺恩在我懷裡放肆的大哭。
我笑了，因為這樣的友情才能歷久彌新。
『做不成的情人，變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這樣的友情能夠一輩子，這樣
我才會甘心我的愛情昇華成友情。』
「好了，不哭了，我的衣服被妳哭濕一片了啦！」我拍了拍祺恩的背。
「活該！」祺恩離開了我的懷抱，對我做了鬼臉。
「把眼淚擦乾，哭得好醜喔！」惟音再抽了張衛生紙給祺恩。
「連妳也笑我！」
我們被祺恩惹得哈哈大笑，接下來的慶功宴，在阿傑熱情的邀約之下，她們倆也加入行列
。
表演圓滿的結束，而我的初戀，也因此畫下相當圓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