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又是一個大拉回,沒妳的分析要我參考他人的報告下單,總覺得不踏實。」
「妳要真心誠意地相信他們。」
「說到工作我還是習慣妳,所以妳胸口那該死的刀傷,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癒合?」
「就說沒那麼快,我還想好好享受這種悠閒時光。」
「假請這麼久,妳就不怕連分析員的工作都丟了,享受什麼鬼。」
「大不了重找就好。」
「所以工作賺錢,賺錢工作真的完全不重要了?」
「也不能這麼說,沒有錢萬萬不能,但是無條件的愛是人生的最終目的。」
李岑翻了個白眼,「又是妳外婆,我不是說了那只是夢。」
「就算是夢,我也覺得那感受棒得難以形容,啊,妳不懂啦。」祐熙嫌棄的擺擺手。
「在妳昏迷之前,我可是比妳還懂好嗎?不然每天早茶的諮詢愛時間都是假的嗎?」
「昏迷前的我是真的不懂,但現在的我是來自愛,所以會勇敢愛。」
「任祐熙。」李岑突然一臉正經卻又拉低聲音。
「做啥?」祐熙狐疑的看著她。
「早知道妳死過一次就會轉變成這樣,那早就該挨那刀了。」李岑大笑著。
「說什麼狗屁話啦!很痛耶。」傷口因笑而痛,祐熙只好忍著笑意。
「本來就是,不然妳自己問苡霏。」苡霏同樣笑容滿面。
「好啦,不要再鬧她了,她傷口會痛的。」苡霏心疼的輕撫著祐熙的背。
「嘖嘖嘖,真是甜蜜得看不下去。」李岑扁眼搖搖頭。
「看不下去那就回去找妳先生溫存一下不會。」
「妳看看,有自己的女人就嫌棄我,開始趕我走。」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那是因為我擔心妳不舒服,當然趕妳回家。」
「沒良心沒天理,有愛情沒友情啦。」
這三個人嬉鬧的開著玩笑,沒發覺何霞芳人就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們,直到護士
進門要做基本檢查時,大夥才發現她。
何霞芳站在病床尾看著祐熙接受檢查,苡霏、李岑則站在床邊,除了護士的指示
語外,所有的人全都安靜的等著檢查結束。
護士離開後,何霞芳終於開口,「妳看來好多了。」
「好很多,謝謝阿姨關心。」
祐熙回應後,何霞芳沒答話,大家又靜了下來,空氣凝結出一股窒息感。
「妳們別再見面。」
何霞芳說完後,苡霏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祐熙及李岑則靜默不語。
何霞芳繼續說「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就在我手裡結束,妳也別讓天麟知道。」
「我愛任祐熙,天麟也知道。」苡霏不理會何霞芳的話,只說自己要說的。
但這話卻讓何霞芳變了臉,「妳連羞恥心都沒了嗎?走,跟我回去,不要在這裡
丟人現眼。」何霞芳強拉著苡霏的手,但苡霏卻抵抗著。
「阿姨,快放手,這樣苡霏會受傷的。」李岑連忙上前勸何霞芳。
但何霞芳卻像著了魔似的,不聽旁人的勸,硬拖著苡霏。
「苡霏,妳先回去吧。」祐熙也下了床,改勸著苡霏。
「我不要回去,媽,妳快放手,我不會跟妳回去的。」苡霏抓著何霞芳的手腕,
試著掙脫。
苡霏越是掙脫,何霞芳拉得越緊。
何霞芳就是鐵了心要剪斷苡霏跟祐熙的連結,她奮力一拉,苡霏整個人重心不穩
的向前摔了過去,碰地一聲撞上門框,衝擊力大得她跌坐在地。
「這...苡霏,妳...妳......」這結果嚇壞了何霞芳,她連忙蹲在苡霏的身旁。
祐熙及李岑也愣住了。回神後,李岑毫不遲疑的衝出門外找護士,祐熙則是慌張
的按著呼叫鈴。
苡霏抱著疼痛的肚子,看著裙上逐漸蔓延開來的血跡,她鎮定的喚著祐熙的名。
「這...這可怎麼辦,護士!護士!快!快救救我女兒!」何霞芳看到苡霏裙上的
血跡,連忙跑到走廊,邊哭邊大喊著。
祐熙一聽見苡霏與何霞芳的聲音,立刻來到苡霏的身旁,苡霏身上的血與強裝冷
靜的神情看得祐熙連忙說「妳不要緊張,妳放輕鬆,慢慢呼吸,不要緊張,護士
等等就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然而,這一切的慌亂都影響不了苡霏,她牽著祐熙的手,鎮定的說「如果只能救
一個,要先救孩子,如果真的只能救孩子,祐熙,拜託妳一定要當孩子的乾媽,
要幫我好好照顧她,好好愛她,好好陪她長大。」
「不要胡亂說,這裡的醫生都很厲害,一定會母子均安,沒問題,沒問題的。」
祐熙看著不止的血跡,對於自己說的母子均安,卻是完全沒信心。
「還有,我愛妳,任祐熙。」
「我也愛妳,吳苡霏,就算是為了我,妳一定要撐下去,拜託,我求求妳,不要
再讓我為妳流淚了。」
醫生、護士跟著李岑來到房內,一行人立刻把苡霏送進手術室。
祐熙及何霞芳兩人只能呆坐在手術室外,一人佔據著長椅的一邊,誰也沒多說什
麼,不再有責備、謾罵及指責,只剩下祈禱。
好幾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終於開啟,苡霏全家人立刻一擁而上。祐熙也急著
起身,來到他們的身後。
「孩子早產,但生命跡象穩定,至於母親......」醫生頓了下才說「很抱歉,我
們盡力了。」
「怎麼可能,你有認真救她嗎?怎麼可能這樣就走了,怎麼可以......」何霞芳
緊抓著醫生的手臂,大聲哭喊著。
苡霏的家人全痛哭失聲,沒人願意接受這事實。
「醫生,你...你再進去,這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或是...或是機器
壞了,醫生,我拜託你,你再進去看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拜託!拜託!」
「孕婦失血過多,我們真的盡力了,如果可以,我們也想救她,但是......請節
哀。」
何霞芳放開醫師的手,默默地轉身,看見流淚的祐熙,走到她面前揪著衣領,歇
斯底里地喊著「這一切都是妳,妳為什麼還要出現在苡霏的面前,沒有妳,就不
會發生這些事情,殺人兇手,都是妳害的,都是妳!」
祐熙就只是低頭流淚,任由何霞芳拉扯著自己,默不作聲。
何霞芳卻不肯罷休,她想繼續開口,卻被苡霏的爸爸攔住,他抓著何霞芳的肩,
「不要再說,不要再罵了,不要再怪任何人了!」
何霞芳的罵聲漸遠,祐熙的哭泣卻越是無法克制。
「我到底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在我要勇敢愛的時候,就奪走我的愛。為什麼?
為什麼?!吳苡霏,妳醒來啊,妳不是答應過我,不再讓我為妳難過的嗎?快點
醒來,吳苡霏,快點醒來,快點醒來,求求妳,快點醒來......」祐熙跪在地上,
抱著頭,泣不成聲。
三年後。
「乾媽、爸爸,媽咪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苡熙的老問題。
「妳媽咪是個很棒、很善良,還有帶著很美很美彎彎笑眼的人喔。」祐熙在腦子
中回想著苡霏的身影,滿臉笑容。
「跟我一樣嗎?」苡熙牽著天麟跟祐熙的手,一步一跳的開心走著。
「是啊,就跟妳一模一樣。」天麟搖搖苡熙的手,苡熙滿足的露出與苡霏相同的
彎彎眼。
「那媽咪最愛的是誰?」
「媽咪啊,她最愛的第一名是妳,第二名是我。」祐熙笑著說。
「所以爸爸是最後一名?」苡熙的童言童語惹得祐熙跟天麟都笑了。
「是啊。」天麟點點頭。
苡熙的成長,祐熙從沒缺席過。
剛開始何霞芳百般阻擾祐熙見苡熙,但天麟將苡熙接回自家住處之後,祐熙終於
可以好好的愛著苡熙,做個稱職的乾媽。
她只要沒工作,就幫忙天麟帶苡熙,假日的時間幾乎也都給了苡熙。
她會幫苡熙換尿布、買新衣,她還親眼看著苡熙走出在地球的第一小步,那份喜
悅與驚喜令她忍不住的流下淚,她輕聲說「苡霏,看見了嗎?苡熙會走路了喔,
妳看見了嗎?」可惜,話才說完,苡熙就摔個四腳朝天,小小哭聲斷了祐熙的思
念。
每年苡霏的忌日都是由祐熙與天麟帶著苡熙去掃墓的,何霞芳每年看見祐熙,都
不發一語的走來抱過苡熙。
祐熙當然懂得何霞芳的心情,那天的她總會對著何霞芳說「阿姨,等等我還要收
拾善後,您可以幫忙照顧苡熙嗎?晚點天麟會去接她。」
至於逢年過節與每星期的祖孫小聚,只要天麟沒時間,就由祐熙送苡熙到何霞芳
的家裡,她也很識趣的把小傢伙送到就先離開,待回家時間才去接苡熙。
今年的忌日依舊,何霞芳一看見苡熙,立刻開心地向前,「來,外婆抱抱。」
「外婆我好想妳喔。」苡熙一到何霞芳的懷裡,馬上露出彎彎眼的笑容。
「我也好想妳啊。」何霞芳輕啄苡熙的臉頰,看著她的笑臉說「妳真的越來越像
媽媽了。」
「乾媽跟爸爸也這樣說喔。」苡熙得意的抬著頭,「而且媽咪第一名愛我。」
「媽媽的最愛當然是苡熙。」何霞芳完全的沉浸在祖孫的喜悅裡。
何霞芳看著越來越像苡霏的孫女,內心的遺憾與後悔更是無以言喻,她把苡熙交
給天麟,默默的走到祐熙的身旁。
兩人併著肩,誰都沒出聲。這兩人就維持著這樣的距離,直到祭拜結束。
正當祐熙起身要去收拾時,何霞芳伸手拉住祐熙的手腕,站起身,對著她說「祐
熙,對不起,也謝謝妳。」
這遲來的善意,暖著祐熙的心,三年前的意外並沒有讓祐熙帶著恨,她懂得何霞
芳的害怕與傷心。
三年來,她愛著苡熙,陪著苡熙,讓苡熙陪著何霞芳,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想讓一
位母親可以放下過去與自責,開始新的生活,新的人生,把過去沒愛到的重新愛
回來,就如同她自己一樣,重新愛回來。
祐熙看著前方開心繞著天麟轉的苡熙,輕聲地說「阿姨,我還是愛苡霏,因為愛
苡霏,所以我愛苡熙,我也愛您。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能跟著苡熙一起多陪陪您。」
祐熙的回話讓何霞芳紅了眼,她低頭「祐熙,對不起,對不起,還有苡霏,我的
寶貝女兒,對不起。」
「阿姨,苡霏現在一定圍繞在我們身旁給我們滿滿的愛,而且我相信她會很開心
能這樣相處的我們。」
「是啊,祐熙,謝謝妳。」何霞芳擦乾淚水,輕聲說「走吧,我們收一收,帶苡
熙一起回家。」
「好。」祐熙也紅了眼眶,但依然開心的回話。
「苡熙,我們要回家囉。」何霞芳大聲的喊著,語調滿是喜悅。
祐熙也跟著跑上前,大喊著「最慢的等等午餐少吃一塊雞塊喔。」
明明是苡霏的忌日,這群人卻讓笑聲充斥在墓園的每一角落。
這笑聲不僅僅是歡樂,更是滿滿的愛。
祐熙離開前在苡霏墓前留下了手錶的照片及一張紙條,上頭寫著:
「霏,因為愛妳,所以我連妳的份一起愛;為了這份愛,所以我接受妳已不在的
事實;為了接受事實,我認真回想著妳的一切;直到我想到那個世界的妳正被愛
圍繞著,那麼現在的妳一定因為愛包圍幸福無限,既然妳是幸福的,那麼我又何
須擔心難過?吳苡霏,這是我給妳的第一張紙條,也是最後一張。謝謝妳出現在
我的生命中,謝謝妳這樣的愛過我,更謝謝妳在苡熙身上留下妳那迷人的彎月眼。
最後,我們下輩子重新愛一次吧!勇敢的愛一次!
PS.妳的錶我想了好久,決定留給長大後的苡熙,我相信妳會同意的。
小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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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媽媽剛剛來找我哦。」揉著眼,午休完睡眼惺忪的苡熙一手抓著布偶走出房間。
「是嗎?媽咪看起來怎麼樣?」祐熙放下手邊的工作,將苡熙抱到腿上,剛睡醒
的小傢伙臉頰紅咚咚的,忍不住親了一下。
「媽媽瞇著眼睛笑咪咪的,然後給我一個大抱抱,還說,我好~愛你哦!」苡熙
認真地描述著方才的夢境,小手揮來揮去地形容媽媽的模樣。
「那媽媽還有說什麼嗎?」祐熙看著苡熙的手舞足蹈,也感受到這股喜悅。
「媽媽說她現在在上學,所以請我幫忙照顧乾媽、爸爸、公公跟婆婆......」很
認真地比著手指數數。
「啊對了!還有叫我當小郵差......」小屁股開心的扭啊扭,轉向跟祐熙面對面,
甜甜地摟住祐熙的脖子,在唇上大大的嗯嘛了一下,「媽媽說,我永遠愛你。」
祐熙看著苡熙的臉,又被那和苡霏相似的彎月眼吸引,曾經的傷感糾結如今都已
模糊,留在腦海最深刻的畫面,是那個晴朗的午後,椰林大道上兩顆心最親近的
擁抱......
「乾媽?乾媽!」一隻小手在眼前揮啊揮,試圖將眼前出神的人拉回現實。
「嗯?喔,對不起,乾媽剛剛被外星人叫走了。」
「又是外星人!」小傢伙鼓起臉頰,扁眼,「那我幫媽咪送的貨,妳收到了沒有?」
「嗯?什麼?在哪裡?」祐熙忍著笑意,一臉疑惑地看著小傢伙。
「在這裡~」嗯嘛!苡熙認真嘟起嘴巴再一次印在祐熙唇上。
「那這裡咧?」祐熙轉過頭,在臉頰上指了指。
嗯嘛!
「另一邊也要。」嗯嘛!
「額頭~」嗯嘛!
祐熙指指鼻子,笑開了。「這裡...這裡...這裡!」亂指一通。
嗯嘛!嗯嘛!嗯嘛嗯嘛嗯嘛!
祐熙緊緊抱著咯咯笑的苡熙,兩人笑成一團。
午後的溫暖陽光,悄悄鑽過落地窗,穿過微啟的白色窗簾,灑落在木質地板,與
沙發上兩人的琅琅笑語,在這小小卻洋溢著幸福的客廳,開心共舞著。
我愛妳,永遠愛妳。
(完)
..............................................................................
直接給大家完結篇了XD
吳苡霏這麼不受歡迎,我好像是第一次寫出這樣的角色XDDDDDD
不過我自己也不喜歡她,但也覺得她很可憐,把自己的人生搞成這樣真的很可憐。
至於結局......跟我原先的構想也有出入,只是走著走著就來到這裡,也許這就
是最好的結局吧。
無論是吳苡霏或任祐熙都愛得很天真,愛得很矛盾,卻也愛得很膽小,好像跟某
些時候的自己有點像......
最後感謝大家捧場,願意就這麼看完這令人煩悶的故事。
至於下一篇的新文,絕對是個歡樂大喜劇,雖然不知道何時可以寫完,就先放個
片段吧XDDD
「很高興認識妳,請問有什麼事嗎?」湘璽沒想到原來自己的鄰居會是個美麗的
女人,一直以來她還以為對門的是個老婆婆或老公公,因為年邁衰老,所以足不
出戶。
「還很高興認識妳哩...」孟夢側著頭在嘴裡碎念了這句話,才回頭說「我說...」
她看著湘璽,這帥哥的聲音,「我說...你是女生?」
湘璽愣了半秒隨即回神,「看不出來嗎?」
「對......」孟夢忘了此行的目的,她心裡OS,所以我對門住的不是男人也不是
女人,而是個不男不女,這可有趣了,但是...等等...我可是來吵架的耶,就算
她雌雄同體也不干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