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那天下午練球時，羅琳禎對她的態度完全恢復正常，像是早上的一切都沒
發生過那樣，大抵就是視若無睹，偶而必要時才喊個聲，幸好受了傷的羅琳禎大多是站在
場邊幫忙教練盯練球或是窩在重訓室裡，讓她們之間的接觸機會降到最低。
或許是因為隊長不在場上，練球時稍微少了一點壓迫感，幾個比較小，還搞不清楚隊上
微妙氛圍的高一學妹還會跟她一組練習跑位或做菜單，幾個小時的練球時間倒也沒那麼難
熬了。
只除了，她們時不時對上的視線。
徐茗本來就不太能夠直視別人的眼睛，也常因為這樣被不那麼熟的人覺得自己難搞或驕
傲，但今天這種種怪異的情節讓她總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胃底一樣，沉甸甸的，沒辦法忽
略。
學妹果然是討厭自己吧?不，不對，就算一開始不討厭，老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會生氣
的。
但她早就被討厭習慣了，為什麼獨獨對於這次耿耿於懷?
總覺得，就是不在狀況內，這對徐茗來說是很罕見的狀況，也就讓她更在意起來。徐茗
悶悶的練習完二十顆罰球，彎腰開始收拾滿地的球，一起身卻不小心又撞進今天已經讓她
心跳漏拍太多次的眼睛。
隊長學妹就站在她眼前。為什麼體育館這麼大，學妹就偏要站在這裡呢?
徐茗撇開視線，原本想像平常那樣裝沒事的繼續收場地，卻被一隻比她小了幾號的掌給
抓住。
「為什麼不敢看我?」
空蕩的體育館裡，學妹的聲音很清晰，她侷促的想拿腳去蹭地，猶豫了半晌又克制住壞
習慣，只是任學妹抓著，讓沉默在她們之間擴散，等著對方失去耐心而發作的那刻。
反正一定沒有好事。
「…這是一種症狀嗎?」出乎意料的，羅琳禎並沒有因為她的沒有反應而生氣，反而多
問了一句。「你不喜歡跟別人有視線接觸?」
那語氣聽起來像是好奇，起碼不是太不好的感覺，徐茗考慮了一秒，然後點了點頭。
「噢…」學妹應了一聲，沒有多做什麼攻擊，卻似乎沒把話說完，氣氛瞬間尷尬濕軟得
連徐茗都察覺到。
她只好又確認一樣地點了點頭，轉身繼續收東西。
「欸，」身後一顆籃球漂亮地擦過她，掉進球車裡，然後是另一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
現學妹在幫忙收場地，那道平常總是乾脆的聲音此刻小聲的很猶疑。
「你今天早上說的，是真的嗎?」
徐茗有些困惑地想轉身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以及這個問題確切問的是什麼，卻被一顆球
給打中背。
「轉過來幹嘛啊?!收你的啦!」學妹有些急兇的喝斥住她，一邊又用剛剛那種話沒說完
的方式沉默半晌，雖然徐茗搞不懂那是怎麼個異常法，卻又忍不住為此感到心被緩緩吊高
。
其實不管問的是什麼都是真的，她又不會說謊。徐茗聽話地沒有回頭，只是彎腰把地上
的球都抄起來丟進球車，頓了一秒。「真的。」
「那，」身後的聲音聽來竟然非常不合性格的扭捏，一片安靜之中連徐茗都莫名的感到
緊張起來。
「你今天早上說不討厭我，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