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果然…」她吸口氣，對上學妹的視線，抑制住聲音裡的顫抖。「最後還是討厭
你了。」
「什麼啊我才…」學妹瞪大眼看著她，剛剛那個勉強的笑臉不意外的瞬間垮掉，畢竟那
麼假。
我才是討厭你的那方好嗎?徐茗望著學妹帶著怒意的表情，幾乎可以生動的想像學妹這
麼說。
但她沒預料到學妹竟然會氣到出手。
那隻短了自己一截的手就這麼往自己伸過來，在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她只知道自己胸
前的襯衫被揪住了。
躲，躲的開嗎?
但下一秒背後傳來另一隻手的柔軟，她才發現自己被揪住胸口，然後緊緊抱住了。
「我不管啊，反正到畢業之前你都要聽我的。」是因為那道聲音此刻正從她的胸前傳來
才這麼奇異嗎?學妹的語調明明應該是蠻橫，此刻卻悶悶的，帶著一股濕氣。
「所以，這是和好的擁抱。隨便你之後要怎麼討厭我，反正到時我也不知道了。」
「…好。」那個擁抱或許只有幾秒，徐茗卻覺得好像過了好久好久，最後她只是伸出手
輕輕在那個看起來瘦卻很結實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用自己從沒聽過的溫柔聲音這麼說。
那大概就是她跟學妹的遭遇的最後了。典禮開始的奏樂之中她們有些慌亂的分開，學妹
似乎剛才真的很生氣，揪住她胸口的力道之大連扣子都掉了。
當然那是在學妹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髮夾，相當蹩腳的把徐茗開了一個大縫的左右襟
夾在一起時才發現的。
如果學妹願意，她真的可以是一個很細心，很溫柔的人。徐茗看著低頭幫她把制服拉平
的學妹，突然覺得有些想哭。
如果自己是那個可以讓學妹喜歡，因此願意展現細心溫柔的人就好了。
然後她帶著那根突兀的髮夾，對學妹勉強的笑，揮揮手走回自己班上的位置，這次是真
的再見了。
下次見面，他們就只是對手了。
畢業典禮一開始照例是一些冗長的致詞，徐茗在一片心不在焉中低頭自以為很不引人注
目的彎腰躲回自己的位置上，才剛坐好就被盧巧婷揪住。
「欸，太誇張了徐茗，典禮才開始你的第二顆鈕扣就被要走了嗎?」
「啊?」她低頭順的盧巧婷的視線，看到那根胸前的黑色髮夾，說起來以學妹的身高來
說，特地伸高手臂揪在這位置還真是有點彆扭不直覺。
「…我說，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給人家了嗎?」盧巧婷望著她茫然的表
情，更加恨鐵不成鋼的皺眉搖頭，一邊轉頭對張美麗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加入譴責的行列。
「第二顆鈕扣可是代表最重要的人啊，這是人家跟你告白的意思啊。」
「…」徐茗愣了一下，摸著胸口那根黑色的髮夾。怎麼可能啊，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
要荒唐到笑出來的她卻覺得想哭。「只是不小心掉了。」
「對，不小心掉的，那你臉幹嘛這麼紅?」盧巧婷沒個正經的咧嘴，戳了戳她，「哎呦
，徐茗在畢業前夕學會說謊欸。」
「好啦，不要鬧你。」見她快要說不好話，盧巧婷笑起來，瞇著眼，有些粗魯但是乾淨
的聲音像是夏天的微風，讓徐茗馬上又放下心來。
「但是你有什麼煩惱要跟我說喔。」
她又摸了一次那根髮夾，點了點頭。
有一天她會說的，等到故事都經過而她找到自己的聲音，再也不是這樣一團疑惑的時候
。
「獻獎…」台上不知進行到什麼程序，音樂停下，在司儀拉長的聲音之中盧巧婷推了她
一把。
對了，她都忘記這件事了。她趕忙起身，在張美麗和盧巧婷的微笑當中快步走向台前，
本學年度HBL亞軍的獎盃正在前面等她。
「獻獎代表，三年十二班徐茗請出列!」
在奏樂聲中，她感覺到穿著筆挺西裝的教練拍了拍她的背，她深吸口氣，握緊手裡的獎
盃，按照排練多次的路線抬頭挺胸的走上台。
她知道學妹會在下面看著。
看著這個有過好有過壞的故事如何結束。
台上的燈光好刺眼，使的等在台上的校長顯得有些不真實，在這瞬間，她往下瞄到那根
髮夾，突然感覺到莫名的輕鬆，於是像個白癡一樣偷偷傻笑起來。
或許有天她能長大懂得這些莫名其妙的煩惱，剪不斷理還亂的困惑，或許不會，但那也
沒關係，畢竟煩惱這些事情而裹足不前一點用都沒有，她努力過了，而且還會繼續努力下
去，追逐著橘色的球體不斷前進，而她知道她最強大的對手還在未來等待著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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