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懸青藤與芳枝,塵剎無因免別離。」(杜牧)
你有一個好聽的名字,WOOLF,吳爾芙,瘦削的側臉與溫暖的體態,
在我們通信之初我身體健康還惡劣,你捎來訊息對我說,
身體營養也是要多吃多吸收,你的文字也是溫暖的,
我往往在十樓曬衣服,洗衣服,用相機捕捉一樓的雛菊,
捕捉一個人的野蠻與儒雅,一個人的狂歡與清潔,
我跟你一起去的地方,由你的車跟我的足緊隨。
下雨天,雨水像是一排俄羅斯娃娃招展微笑,
雨下的人心裡跳起小步舞曲,你撐著雨傘、開小車來載我,
綠色的車粉紅色的座墊,招搖的車燈跟流利的弧線,
我們駛過景美女中,以前的回憶與黃色旖旎,
黃氣球,百合花,大把大把的相片,一起寫的書法帖,
你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上我,前方是前衛的雲朵歡騰的雲朵,
簇擁著羞澀的藍天那無際的晴空,我們的前程也如此朗朗。
你一向擅長捕捉柔媚心理與爽朗決定,我的隨興與你的執行往往搭配如完美冒險。
我們一起去看了電影,法國語言,真善美戲院,光點台北,
下班的午後美術館草地上發亮的銅片跟蠟筆扭扭斜斜自畫像,
遠方有雨後的彩虹含笑攀升偷窺我們的邂逅,
我們手牽著手看大大小小的電影韓劇日劇,剪片,
讀維摩詰佛經,讀洛陽伽藍記,你跳瑜珈,現代舞,
剪短的頭髮底下拼湊不成天鵝湖,你的角色曖昧我一向是支持愛看的,
德國的玩偶之家,水瓶座的婚禮舞,你手臂迅捷的舞動像槳,
滑開身體的曲線海洋,確切,劃開空氣,款款緩緩,
我寫下日記畫你,害怕忘記眼前的身影。
我們去賞花,買了大批的鳶尾花,玫瑰,
我們去秋紅谷,占卜討論心事足跡踏過藍色的河岸那一寸寸黃色的石階,
地勢蜿蜒土坡傾斜而下,樹木好整以暇叢叢迎接我們的休憩,
日曆翻過不宜動土那幾頁,
我們去大溪,去散步,去了大大小小的地方旅行,
緩慢的在沙地上寫詩,寫自己的症狀疾病,
你告訴我綠豆紅豆養生湯怎樣被家人悉心熬煮,
你告訴我以前的愛人與青春的信箋,
說話的時候你的眼睫毛閃躍著好看的光芒,
我在喫茶店裡交出我自拍的那些紫色銅鏡裡自己的照片,
紀念性的作畫我把一半的你跟一半的我畫在一起,
你發怒嫌棄我把你拍得太胖,
踢開椅邊來湊熱鬧的貓,
我們的茶潑翻在客人的裙襬上,
我們竊笑奪門而出,
現在的愛人,現在的啟程,
分開的落淚,分開的回憶,
我把你收攏在我的掌心,像收攏分開翅翼貪心迷途的蝴蝶,
我是如此錯過了許多個你以至於現在的你。
載我回家的路上我想起彼此偶有的謊言,
謊言是不是也是通往信任必然的紅色點綴。
點綴那些試探彼此意願與衝動與界線的白色謊言,
糖果掉落滿地通往女巫的小屋路上兩個人搖晃頭顱沿途慢慢拾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