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起床梳洗，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床上的人兒不知還在兀自發呆個什麼勁。
「啊，好。」林啟艾聞言，趕緊聽話地起床。
似乎不敢有絲毫拖延，沒多久，乖巧的林啟艾已經梳洗完畢，回到周昕璇的房間。
而周昕璇也已經在她的座位旁多放了一張座椅，「來吧。」
林啟艾不敢怠慢，趕忙坐到她身旁。
「最近的實驗做得怎麼樣了？」周昕璇一開口就問起實驗。
「呃，最近在把一些我認為比較關鍵的實驗步驟挑出來，
嘗試不同條件，看能不能分離出味覺細胞。」
「嗯。」周昕璇點頭，「嘗試的條件在哪？我看看。」
林啟艾趕忙從自己的包包中拿出實驗紀錄本。
周昕璇接了過來，認真地翻著。基本上，林啟艾預期調整的，
不外乎酵素添加量、溫度與酸鹼值的控制；但她想到的點，林啟艾沒想到。
這讓她有點失望。
「這邊。」她指著實驗紀錄本上的某一處。
「是？」林啟艾看起來繃緊神經。這樣很好，她的確需要她上緊發條。
「這個步驟，妳試著把分離到的老鼠舌頭表皮，
以解剖刀切成細小塊，再做後續的解離步驟。」
「好…。」林啟艾有點猶疑，但依然乖乖說好。
「妳有預期何時可以分到味覺細胞嗎？」她盯著林啟艾。
「我…」林啟艾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我會加緊腳步。」
「這樣不夠，」周昕璇搖搖頭，並不滿意她的回答，
「我希望妳『一週內』就可以分到。」
「一週？」林啟艾這次再也藏不住自己的震驚。
「對，一週。」周昕璇嚴肅地看著林啟艾，不容置疑。
「…好。」或許看見她如此強硬，林啟艾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沒問題的話，該上班了。」周昕璇看了時間，淡淡地說著，開始收拾手上的資料。
「昕璇…？」林啟艾遲疑道。
「嗯？」
「昨晚…妳還好嗎？」
「嗯？很好啊？」周昕璇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真的？」林啟艾再追問。
周昕璇收拾的動作停了下來，望向林啟艾。兩人就如此對望了兩秒。
最後，周昕璇淺淺笑了一下，「真的。謝謝妳。」
語氣溫和，卻有讓人不敢再追問下去的威嚴。
林啟艾愣了愣，不再多說什麼，緊接著冷淡地點點頭。
周昕璇馬上就敏感地發現林啟艾態度的轉變，但她決定不動聲色。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這是她們第一次一起出門上班。
林啟艾讓周昕璇上了她的機車－－ 昨天她也是這樣被載回家的。
「等等妳去成大，直接試我早上跟妳說的那個步驟。」
周昕璇在呼呼的風聲中對林啟艾說著。
「好。」林啟艾淡淡答道。
她們抵達公司時才六時四十五分，這個時間點真是剛剛好，
還好連楊宜樺都還沒來上班，不然被同事看見她們倆一起來上班，
不免又要被噓寒問暖一陣，更甚者，還會被當作好幾週的茶餘飯後熱門話題。
這是周昕璇所不樂見的。在中華製糖，她能低調就盡量低調，免得惹腥上身。
進到還一片黑暗的辦公室，開了燈。
收下林啟艾的假單後，她們沒什麼多餘的交談，便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情來。
與平時幾乎無異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林啟艾遞出假單後便出發去成大做實驗。
周昕璇坐在辦公室裡，聽著林啟艾的機車引擎聲遠去。
她輕嘆了口氣。林啟艾大概又在不爽了。
她明白自己當初訂給林啟艾分離味覺細胞的期限是「兩個月」。
但沒辦法，昨天跟楊宜樺的交談，以及他失控的模樣，依然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她感覺目前情緒不穩定的楊宜樺，隨時有可能毀掉這個計畫－－
而他也的確擁有這個權利。
所以她才想要林啟艾「一週內」就完成這個計畫的目標，
也就是說，要以最快的時間讓林啟艾發表專利才行。
周昕璇揉了揉深鎖的眉間。林啟艾最終會明白她的苦心的吧？
她打起精神將電腦打開。一開機，一封新的電子郵件跳出桌面。
是金屬中心的Apple寄來的。
她昨天依照黃計的指示，寄了一封問好的郵件給Apple；
今兒個Apple也不失禮數地回信了，內容大意是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之類的客套話。
發信時間是昨晚十一點整。周昕璇關掉郵件，閉眼沉思一些事情。
「古怪」的合作案。
她想起賴卓群昨晚說的，「古怪」的合作案。
她開始有點慶幸黃計的特意羞辱，讓她可以跟Apple有些許接觸－－
雖然只是一介小小聯絡人，但有比沒有好。
她需要跟Apple套好關係，從旁去看看黃計到底在搞什麼鬼才是。
但在那之前，她得先確認這個「天然草本醫療器材開發案」，到底總經費是多少元。
要確認「天然草本醫療器材開發案」的總經費並不難。
周昕璇只是去信跟Apple詢問了這個計畫案的詳細內容，
原因是「門外漢的自己，想詳細了解這個計畫案的始末，
以使自己可以在這個計畫發揮最大的效用；
但又不好打擾日理萬機的黃博，所以懇請Apple提供相關資料」云云。
結果Apple也如她所願，乾脆俐落地寄回合作案的完整計畫書給她。
雖然Apple的來信收件人，有謹慎地副本給黃計，但周昕璇沒管那麼多。
收到完整的計畫書後，她馬上翻閱計畫書中經費的章節，
見到那金額，她差點沒驚叫出聲。
－－新臺幣「兩千萬元」整。
兩千萬元？！
這金額比她跟賴卓群所想的一千萬元上下，足足多了一倍。她的心跳加速。
這個合作案，真的有鬼？
非常好。周昕璇瞇起眼，賴卓群的直覺果然沒錯。
她忍不住想著，從以前到現在，要是少了賴卓群這個智多星在旁邊提點她，
她還有辦法有今天這種地位嗎？
無論如何，她已經決定，接下來一定要無所不用其極跟Apple套好關係，
好了解一下黃計到底在搞什麼鬼。
周昕璇微笑起來。
黃計本來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一直刁難林啟艾，
現在又處處找她麻煩、甚至還妄想以窗口聯絡人的角色羞辱她；
既然如此，她想做的事情裡頭，要不加上「好好整整黃計」這條，
她周昕璇豈不被人欺負假的？
周昕璇一邊想著，一邊又開始動手寫起電子郵件。
（第二部完）